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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 “我们终于离开了渔网似的城市,那以窒息的、干燥的、空虚的格子,不断地捞我们到绝望去的城市呵!”诗人穆旦写在1940年的诗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来形容前一阵“逃离北上广”青年们的心情,他们带着在“北上广”浸淫多年的品位、荣耀、骄傲与疲惫,回到了家乡小城市,却发现自己变成了家乡的“异乡人”,国家事业单位早已满座,市场狭窄机会缺失,当地每一个含金量稍高的位置早排了长长的队伍,“拼钱”没实力,“拼爹”拼不过,甚至无法与有房有车的老同学们平起平坐,于是他们开始怀念大城市自由的空气,再次卷土重来,所以才有了最近的热门词汇:“逃回北上广”。 我们无法埋怨大城市的嚣张的扩张与小城市缓慢的步伐,因为“城市”一词已经被我们特殊的历史理解为一个权力和地位的象征,“城市人”成了荣耀与地位的代名词,是经济利益与生活便利的占有者,现代化在很多人眼里理解成为城市化,而城市化最近又被误解为大都市化,“更大、更多、更集中”成为“大都市化”建设过程中的口号,政府运用各种权力让社会资源过度地向大城市聚集,当我们在这种城市中享受过学校、剧院、博物馆、医院所提供的高端与精良服务后,便很难再接受二三线城市紧张与匮乏的资源储备,高房价与大塞车,再加上那无所适从的归属感将我们驱逐,在“逃离”与“逃回”之间摇摆不定。 最近在一家媒体评论中找到一段恰到好处的引用,来自于美国作家欧文对世界上最早的工业化国家——英国的描述:“在某些国家,都市便是这个国家繁荣富庶所在,是文采风流典章人物的荟萃之地……而在英国,大都会只是上流社会临时聚集之所或定期会晤之地;他们一年一度地来到这里,恣情尽性于各种声色耳目之娱,而数月一过,他们又重返其清静自适的乡居生活。因此社会的各个阶层遍布于全国的每个角落,即使在穷乡僻壤,也完全见得着社会上的各色人等。”这让人不由得想到小说和影视剧,以及留学推荐中那些美丽优雅且充满各种爱恨情仇的英式乡郡,大多数人最终的心灵归属。可惜,“归隐”与“蛰居”已经像大多传统文化一样,从我们身边消失,被重新装裱高悬墙上。 白领们对“北上广”的逃离与逃回,折射出的是一种年轻人急功近利的事业心态以及社会资源分配上的不公正,深层次上,更是一种文化自信心与自觉性的缺乏。其实我们无处可逃,我们逃离的是自己,远离或背叛了当年那个野心满满、意气风发、每一个细胞充满了想像力的青年,因为社会的剧烈变革,早早的像中年人那样为柴米油盐精打细算,甘为两平方米折腰,当我们的理想受到挫折,娇贵的品位和身躯受不起白眼和颠簸,想回到精神的家园寻找自我的时候,才发现它早已在物欲洪流中迷失,就像我们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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