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新闻里看到了梁思成与林徽因故居被拆,后来又传出属于“维修性拆除”,再后来上演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罗生门”:被拆的不是梁林故居,梁林故居东城区北总布胡同3号四合院早已经被拆了。
　　看到这里,想起了自己与名人遗迹的小故事。2008年的5月在西安出差,正在一家沿街饭馆吃饭,忽然一阵天摇地动,尖叫声四起。我和同事们躲进旁边一个空旷的院子。周围一片忙乱,手机也打不通。地动稍静后,我们发现身边有一块碑:西安事变旧址张学良公馆。几座砖木结构西式楼房构成一个幽静的所在,不经意地收留了一群惊魂之鸟。在等待消息的空隙,我们在公馆花园里逛起来,从西安事变聊到了天南海北,久久倘佯,比刚去过的华清池还令人难忘。事后才知道自己经历的正是沉痛的“5·12”大地震。
　　这种“突然闯入”某一处文化遗存与买票游览完全是两种感受,它像是发现了一块世外桃源,或像捡起了脑海里的一块历史碎片。早在潍坊二中上学的时候,听老师讲过潍县集中营的故事,课间空就会跑到乐道院,在灰砖尖顶的洋楼和老枫树下正经地肃穆一回。在北京上学时,懒得去大景点人挤人,就拿上一本关于胡同的书,在老城区里闲逛,按图索骥找到某某故居都会狂喜一阵。虽然进入时经常被现在的住户撵出来,看到的大多都是遗存的亭子、影壁和破烂的大门,但是却能真实地窥得胡同文化的一角,真是人生中令人难忘的经历。
　　梁林故居从未到过,才听闻它早已在大拆大建高潮中灰飞烟灭,有关单位声明被“维修性拆除”的24号院并不是真实的梁林故居,只是夫妻二人住过,但是查看资料我们知道,这是当年著名的“太太客厅”,北平城里蜚声一时的文化沙龙,前来品茗谈笑风生的有徐志摩、金岳霖、张奚若、朱光潜、沈从文、萧乾等文化大家。因为名人“住过”而不是故居就可拆除吗?早在1998年,英国就为老舍在伦敦大学教中文时的旧居挂上了与本国名人同级的“蓝牌”保护标志,而我们却不能保留这么重要的一处名人居所?
　　名人故居作为一种文化遗产,是一个城市文脉传承的足迹,纵然无法保留完整原貌,但起码也要留一屋、一厅,甚至一树一碑也好,供后人瞻仰怀念。硬生生地连根去除,就好像抹去了他们在这个城市历史生活过的痕迹,既使另选址重建,也会像当年林徽因告诫相关领导的那样:“即使再把它恢复起来,充其量也只是假古董!”
　　潍坊二中绿阴掩盖下的乐道院,不经意闯入的张学良公馆,在胡同里偶遇的王府牌楼,无需买票排队,就能让人静下心来体会一个城市的一段斑驳岁月。如果到了城市的历史文化遗迹资源稀缺到都要“圈养”的时候,这种与令人怦然心动的偶然相遇不知道还有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