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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春溪
今年的奥斯卡最佳外语片颁给了伊朗影片《纳德和西敏,一次别离》,新颖的标题下,却是沉重的心灵之旅,故事在两家人的官司纠纷中展开,情节平淡无奇,既没有跌宕起伏动人心魄之处,也没有好莱坞式的法庭上的激情庭辩,一切都在纠结困厄中,因着古老的甚至是非人力所能及的因素向前发展,慢慢编织出一个在古老与现代交集中的伊朗社会情态。 如此一部平淡如水的伊朗家庭剧何以得入美国电影学院专家们的法眼? 实际上,看似简单的故事反映的却是现在的伊朗乃至整个伊斯兰世界所面对着的巨大困境,一个家庭的分离或许就是一个社会分离的开始。电影的一开端,便露出了其社会矛盾的端倪,妻子要走向西方,而丈夫却想留在国内,两个人相濡以沫生活了十四年,没有说得出口的冲突,却面临着离婚的窘境,而唯一的裂隙同时也是最本质的裂隙便是影片所隐喻的主题:在西方文明的冲击下,一个古老文明的社会该何去何从? 从两位主人公身上,我们看到裂痕在一步步扩大,身体的别离渐渐发展成了思想上的差距,男主人公纳德执着于那个旧有的社会体系,并以其男性的尊严的实现而持守其价值观,在此其间不惜以谎言和伪证来固守那摇摇欲坠的空虚城堡,并因此毒害了年轻一代。而女主人公西敏则是走向西方的一代新女性,其装束谈吐已经远离了街道上的古老的黑色服饰的涡流,而其行事方式也大异于传统女性,在矛盾纠纷面前,她采取的是让步、妥协的西方式的处理方式,而不是丈夫那种忍受着内心煎熬,生活一塌糊涂却仍旧不肯抛弃一个空壳似的观念。然而,正如影片中那个患有老年痴呆症的父亲所意指的象征意义那样,一个老迈昏昧几近瘫痪的社会是我们想抛弃就能抛弃的吗?无论出于人道的还是传统的观念,我们都有义务赡养其终老天年。这便是纳德不能与妻子一同走向西方的唯一理由,也是一个承受着古老传统文明的人所要持守的真实理由。 形式与技法的朴素所带有的是对主人公命运的忧虑与思考,而对他们的女儿特梅的描述虽然着色不多,却是亮点,这个十二岁的女孩开始便懂事地选择站在父亲一边,因为她知道这样做便能拖住母亲出走的脚步,弥合父母间所出现的裂痕。但事情的发展却并非如此,当父亲与母亲最终隔门默默相对时,分离已经铸就,是她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了。在影片开放式的结尾中,年轻一代早已经有了他们自己的抉择,伊朗未来的发展或许能昭示出那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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