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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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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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痛



  ◎傅越鹏


  春天里开桃花时,妗子查出了病,起初还能没事人样下地干些轻活,入夏就躺在床上了。待到割了麦子,种下的玉米窜出一搾高的青苗时,妗子就像那秋天地里的草一样不禁风了,眼看着一天不济一天。
  但妗子不明白自己的病情,或者说自始至终都明白得很,对前来探视的乡邻,依然大声大气地说话,水米不进了,也不要着进医院。舅问她想吃点什么,她只摇头,什么不想。
  舅不能接受妗子一下得了不治之症这一事实,坚持让妗子住院治疗,但表哥坚决不同意。表哥咨询过医生,妗子的病没啥盼头了,他不情愿将钱打水漂,落个人财两空的结局!在妗子的病情前,表哥很理智。舅却很固执。爷俩僵持着,最剑拔弩张的时候,表哥打了“120”,将妗子送进了附近乡镇医院,医生开出的药一针一千元,一天扎三次,毫不含糊。我想,针扎在妗子的身上,肯定会疼在表哥表嫂的心里。表哥在县城打工,工资不高,表嫂除了种庄稼,还买了辆电动三轮赶集摆摊赚个小钱,风里来雨里去的很辛苦,日子过得不容易。
  可表哥越是希望妗子出院,舅越是固执着死也要死在医院。爷俩就经常在医院的走廊里撑起葫芦架来。妗子是本村人,说话痛快,敢爱敢恨,当年舅在生产队干队长时,被妗子相中了。夫妻情深,一辈子风风雨雨都闯过来了,舅不忍心将妗子半路抛弃。
  有一阵,表哥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劝说舅。病房里,我看到舅握着妗子的手安静地坐在床前,表情木木的,见我进来,略微欠了下身子,快七十岁的老人了,在病入膏肓的妗子前,是那样茫然无助,还要强打精神,内心要进行怎样的一番挣扎啊。似乎是认出了我,妗子暗淡的眼睛里,仿佛也闪过一丝光明,可也就在短短一瞬间。病床上的妗子已瘦得不成样子了,那奄奄一息的生命,让我忍不住一阵揪心的痛。我能说什么呢?
  当然,舅的一切努力不会挽留住妗子的生命。妗子的病快得没有让表哥收拾完地里的最后一车玉米棒子,她的生命就像一阵风刮过田野,拂过村庄,眨眼间便了无了踪迹和印痕。  正是秋庄稼收获的季节,空气里弥满着高粱花子的气息,路上零星地散落着些玉米秸子,蚂蚱飞离田野落到乡间道路上蹦来蹦起。按照乡间习俗,表哥完成了三天的守灵,就要把妗子从阳间送走,当灵车缓缓离去时,所有的亲友都痛苦失声,表哥向着灵车离去的方向,怔怔地跪了下去,已没有了泪,或者泪已哭干。两旁看殡的乡邻对着表哥窃窃私语,目光满是狐疑。自从妗子患病以来,表哥虽没少了床前床后的伺候,已牢牢地背上了不孝的骂名。
  在妗子去世的那些短暂的日子里,舅和表哥间暂停了纷争,但不纷争不等于无纠葛,他们父子间已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冬至里,表哥为两个儿子的婚事赶来商量我母亲,把我母亲吓了一跳:“什么?”母亲怕听错了,再问表哥道。“我想把海和伟的事趁年前一块办了,过了年就没有好月份了!”农村人格外迷信黄道吉日,表哥表嫂早就找人算过,两个儿子今年结婚最宜量,要不是妗子病重,可能也早办了。可妗子去世刚出百日呢!母亲问:“合适吗?”“不办不行了,已经有了……不能再拖了。”表哥吞吞吐吐地把话说完,埋下头去。虽说农村已经开放不少了,但谁家孩子未婚先孕,传出去还是很丢人的事情。“现在是顾活不顾死了。”表哥叹了口气说,“怎么一辈子过得像麻花呢!”母亲安慰了表哥几句,表哥起身要走,又坐下说:“姑,还有一事,海和伟结婚时,我想让我爹来住几天?”母亲问:“为啥?”“图个吉利,没了伴儿就不全了,新人过门讲究十全十美,不能撞着的。”母亲忍不住打了个激冷。表哥说:“姑,还是你出面做做俺爹的工作。让他那几天来住几天。”母亲犹豫着答应了。  
  不料,母亲怎样劝说舅来我家暂住,舅总是不肯,说:“姐,你不用再劝了,我心里明白。”就在表哥家热热闹闹迎娶新人的那些天里,舅就一直躲在人后,避免和新人碰照面。对一个风烛残年、刚刚失去老伴的老人,这又要经受怎样的心灵熬煎啊?我想象不到。
  也许,爱之愈深,痛之愈彻。我可怜为生活和职责奔波的表哥,也可怜着我的老舅,我不知道,他们彼此间的伤痛还要持续多久?但愿时间会淡忘一切,生活将恢复如初,甚或更加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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