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君

　　整个黄金八月,我只看了一部电影,《听风者》。看完之后,心情压抑,似有千言万语,却空余凝噎。一本书,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一部电影也是,有人从这部电影里看出了民族大义,有人看出来理想的终极意义,有人看到了情爱的缠绵,而我看到了哀伤的余温。
　　观影之前我充满了期待,盖因麦兆辉、庄文强之前《无间道》系列的珠玉在前。《听风者》披着谍战的外衣,但因为灵魂是身为香港导演的麦庄一手打造,他们感兴趣的是它的壳——谍战的类型,而不是它内在的意识。所以在这部《听风者》里,在一段特别加进来的香港戏份里标明了“1949年”,这一年在历史上笼统地作为一个节点,但前后半年,政治、文化甚至语言系统都被一道分水岭划过,避而不谈确切的时间界限,让故事背景变得更加开阔。模糊年代伴随着模糊的美术和服装,在这部“反特”电影里,没有通篇出现领导人的大幅画像和众多鼓励人心的宣传口号。上海的十里洋场如同上世纪30年代一样繁华糜烂,701机关除了神秘一点看不到任何政治色彩,家居的装饰丝毫没有“又红又专”的年代感,它既非民国,也不像新中国,说它是一个抽离的时代并不为过。这样无非是想把意识形态降到了最低,麦庄的这种做法,显然就是只为讲述一个好故事,一个听风者的故事。
　　《听风者》作为片名,直白地将整部电影要讲述的故事概括:这就是一部展现听风者何兵的电影。《听风者》作为一部谍战片,并没有像以往作品那样展示出别样的血腥残忍,来博得观众的眼球,恰恰相反,它用一种轻描淡写的笔调微微掠过,然后用各种或华丽或庄重或悲切或低沉的背景音乐来展示人物内心情感,用或简约或华丽或粗糙或精致的画面并推进剧情发展,这是一种进步,一种用艺术表达艺术的手法,着重挖掘人物本身的内涵和情感,而不只表现至高利益和所谓的荣誉使命。
　　最让我感慨的是周迅的表演,有一种风情叫做周迅。片中,她叫张学宁,“200"是她的代号,她从出生到死亡,注定是个谜。她时而是八面玲珑的交际花,风情万种；时而是冷眼干练的谍报员,笔挺的风衣加身,眉目冷冽；时而是端庄大方的大家闺秀,人淡如菊……总之,她是多面谍报特工亦假似真,内心装满了深不可测的风景。她的表演是极为出色,镇定、痛苦和眼神中流露出的不舍,所有的表情都丝丝入扣,扣人心弦。
　　音乐很美,不管是原野清笛还是战斗的波澜壮阔,其忧伤的调子因为麦兆辉、庄文强的合作和梁朝伟的经典形象犹如从《无间道》延续而来,只是风再起时,斯人已逝,红色的浪潮终于席卷大地,最重要的人已逝。未尝深爱已无情,空遗往事慰寂寥,个人的情感终归淹没于历史的洪流中了,思及此,哀伤的余温仿佛一直不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