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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离水洼地 到阳光地带去 |
——对栗行新村搬迁前后的调查与思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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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高文 3月16日上午,记者驱车自昌乐县高崖水库库区驻地南行,只见大沂路东侧,毗邻水库的一片老房子正在拆除,俯瞰整个村庄,地势与水位基本持平;路西侧矗立着一座新建的村庄,白墙红瓦,二层楼房,干净整洁的街道,在阳光下散发出春天的气息。陪同采访的高崖库区管委会副主任刘文告诉记者:“这就是栗行新村,春节前刚从路东的旧村搬迁过来的。” 旧村,源于水的困扰 栗行村是一个仅有七十几户人家的库区小村,是库区地势最低的一个老村子,上世纪五十年代从库底搬迁至西岸,多年来没建新房子。年轻人基本上外出打工了,留在村里的,大都是些中老年人。 记者一行人先折进旧村,整个村庄的小巷都是湿湿的,软软的。不远处有老两口正在整理自家老房子的砖石,老汉张学书坐在废墟上,吸着一根烟,身上弥漫着散不开的凝重。记者和他打招呼,连问了几遍,他终于开口:“搬到西边去是正事,不然的话,一来大雨,水就灌进村巷子里。”问起家里的收成,张老汉说:“俺家在东坡岭皮上种了二三亩花生和地瓜。如今闺女出嫁了,儿子在外打工,俺老俩的生活还是不用愁的。”隔着一片砖石瓦砾,村民付廷贵的妻子朱金荣正在老家旧址上清理废墟,谈起搬迁新村的好处,她告诉记者:“要是不搬出去,俺村就没出息头了,搬到新村,路好了,房子也漂亮了,住得舒坦!再也不用害怕下雨天了。” 搬离这片水洼地,到阳光地带去。这是栗行村民多年的夙愿,也是一直困扰当地政府心头的一个难题。可是仅凭村民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实现这一诉求。近年来,为了确保潍坊市区供水和农村饮用水安全,作为水源地的高崖水库,蓄水功能不断加强,而与水库毗邻的栗行村,生产生活条件因此受到一定局限。为此,高崖库区拿出专门力量东奔西跑,争取到了上级的土地增减挂钩项目,县里决定给予资金和政策扶持,建设栗行新村,每户140多平方米的二层楼房,红瓦白墙,独门独院。村民们的心也终于搬离了这片水洼地…… 新村,有阳台的幸福时光 走进栗行新村,不知谁家的音响正播放着优美的曲子。时近正午,村民或三三两两聚在巷口晒太阳,或在二楼阳台上晾衣,摘菜,远眺。整个新村弥漫在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中。 记者随机找了一户人家,敲门进去。问明来意,65岁的付廷林把大家让进客厅。房间内布置得淡雅清新,挂着一袭淡黄色的布艺窗帘。听到记者不停地夸窗帘色彩时尚,付廷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俺花了200块钱到蒋峪大集上买的。”老伴王兰欣兴奋地说:“俺带你们到二楼看看!”扶着镂花护栏拾阶而上,来到老两口的卧室,又是一袭粉红色的大窗帘。席梦思大床铺盖一新,床头柜上放着老两口年轻时的合影,隔一块花包袱,下面整齐地叠着几床干净的新床单。正午的阳光透过来,整个房间显得浪漫温馨。记者指着老两口的合影跟王兰欣说:“你们老两口挺会生活呢!”这位62岁的老人脸上泛起红晕:“留个纪念呗。”我们随王兰欣老人穿过隔间客厅,来到洒满阳光的阳台上,眺望库区沃野,已是一片春的气息。透过阳台,还可以东望仙月湖水,西眺沂山叠嶂。王兰欣一边指着沂山峰峦,一边用当地的俗语给我们讲解:“单崮,双崮,歪头崮……”性格开朗的王兰欣老人一会儿讲着沂山风光,一会儿讲着他们年轻时四里八村的故事。阳台上洋溢着一阵阵欢乐的笑声。 不善言谈的付廷林告诉记者,这样的生活在以前连想都不敢想。这次搬迁,政府通过评估,给补贴了5万元,这套新楼房自己仅添了5.6万元。管委会为村里修了路,为家家户户统一粉刷了墙壁,担心刚搬进来房子潮湿伤身,还给每户发放了750公斤煤烘干楼房。老人的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在昆山打工定居。尽管老两口仅打理着几亩薄地,但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同行的刘文告诉记者,栗行新村自去年7月份动工,到12月完工入住,仅仅用了4个多月的时间,2012年12月20日,每户一名代表,在新村中心大街现场抓阄分得了新房。村里自来水、排污管道、有线电视初装全部由政府买单,下一步库区管委会还要出资为村里搞好美化、绿化、亮化和道路硬化。 发展:现代农业是出路 栗行村40岁以下的年轻人大都外出打工,在家里干农活的年长者居多,基本上以种植花生、玉米等传统农作物为主,所得收入维持基本生计尚可以,但要想在这片丘陵薄地上靠传统种植来发家致富,基本是不可能的。那么在现有的条件下,库区农民如何实现富裕呢?库区管委会副主任刘文是土生土长的库区人,扎根库区工作多年,对库区的发展颇有见地: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有效利用土地,发展现代农业,是库区农民亟需解决的问题。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村里主要劳力大都在五六十岁左右。近年来,部分村民尝试现代农业的发展模式,尝到了甜头。53岁的付廷贵是一位有头脑的农民,他刚修完手扶拖拉机回到家中。付廷贵家窗明几净,窗玻璃上贴着大红“福”字的剪纸,墙上挂着女儿绣的十字绣,付廷贵很细心,问记者要是觉得冷,就打开空调,记者说不冷,他忙不迭地泡茶倒水。落座后,老付介绍说,他从本村和邻村承包了二十亩地,按订单种植白菜种,青岛的一家种子公司每年来收种子,还实行最低每斤13元的保护价。“这东西好侍弄,越旱越丰收,生产成本低,收入也稳定;从立冬后育苗,正月底移栽,三个月收获;好的时候亩产100公斤左右,俺家二十亩地一茬收下来可净剩五六万元,然后再种上玉米,不闲地。去年全村光白菜种就种了168亩。”付廷贵笑呵呵地告诉记者,他家的旧房子政府补贴了4万元,自己添上6万元,日子过得仍旧很宽裕。 据村民称,村里发展大棚种植比较成功的当数付廷起和张风义。记者便打听着来到48岁的村民付廷起家。付廷起在村里算是比较年轻的,肯吃苦,善于算经济账,家里种了一亩半大棚芋头,比大田芋头早上市近两个月,价格也是大田芋头的将近两倍,每亩纯收入可达1.3万元。另外还种了三亩半白菜种,也是订单农业。付廷起称,现在村里土地比较少,大家正等着新村搬迁腾出的三十亩土地划分到户后,再做新的打算。 延伸:就地城镇化与 农村社区居民的精神生活 在栗行村,现代农业已经开始逐渐取代传统农业,为库区农民拓出一条致富之路。但是,现代农业的发展需要相对年轻的一代来支撑和延续。在采访过程中,记者明显地感受到,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正在走出库区,即使新村建得再美,也只能留给越来越老的村民居住。那么将来这片美丽的库区水乡靠谁来建设? 同行的大学生村官、南开大学硕士研究生刘海霞说:“栗行新村的搬迁,提出了一个就地城镇化的课题。城镇化不代表所有的农民都涌向城市。在社区化发展的同时,应当考虑如何留住人才,依托库区特有的生态资源,发展旅游服务业和现代农业,带动农民实现共同富裕。”记者了解到,目前像刘海霞这样来库区工作的硕士研究生已经有5人。一方面,一批硕士研究生扎根农村基层工作,另一方面,本乡本土的年轻人远走他乡,这似乎已经成为目前乡村发展的一个悖论。而破解这一问题,尚需政府政策扶持、农民观念转变等多方面的努力。不仅是栗行村,不仅是高崖库区,对整个城镇化建设和农村社区建设来说亦然。 在栗行村采访了将近一天,临别时,刘文感慨道:“新村建起来了,新房住进来了,现在的栗行村农民亟需充实的是精神文化生活。目前我们库区管委会正着手引导农民开展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只有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足了,才叫新农村。库区人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并正在为之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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