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君

　　《毒战》是杜琪峰在内地拍的警匪片,也是杜琪峰正式进军大陆市场的第一部电影。在此之前,熟悉香港电影的我们对杜琪峰并不陌生,他的作品《单身男女》、《高海拔之恋II》等爱情轻喜剧和《文雀》、《神探》等警匪片都曾经在各大影院上映。可是,纯粹地说,我们没有看过真正意义上的杜琪峰的非爱情片,他的每部非爱情片题材在内地上映都被消弭了杜琪峰的个人风格。
　　近年来,合拍片是主旋律,年近60的杜琪峰也在逐步探索。《毒战》的顺利上映,证明一代宗师杜琪峰将香港的电影模式移植到内地后取得了空前成功。《毒战》的情节是传统的单线叙事,但紧凑复杂,高潮迭起。从一起偶然的制毒工厂爆炸开始,视角追随古天乐扮演的毒贩和孙红雷扮演的警官,深入到制毒、运毒、贩毒的庞大地下王国中,各路人马纷纷登场。正当警方的大网快要收拢时,故事却奇峰突起,急转直下的结局不禁让人悚然而惊,这就是香港电影的精妙之处。在内地如此严苛的电审制度下,《毒战》这部合拍片中精妙依然存在,已经让这部电影站在一个高起点上。
　　警匪片一直都是内地导演的噩梦,生长环境也好,审查制度也罢,或者是个人能力问题,总之一直以来并没有一部警匪片能做到名副其实。《毒战》的精妙,正在于它抽离了矫揉造作的戏剧冲突,在数以千计的类型片里,我们早已厌倦了煽情的剧情和牵强的结局。每个人都有过去,也都有迫不得已的悲哀,《毒战》中的角色,都带着强烈的坚硬气场,带着正邪不两立的干脆。正邪两方目的明确,警察为了捉拿犯人,犯人为了生存不惜一切代价。这种设置从一而终,简单粗暴,却将人性的丑恶鞭打得如枪声般铿锵。整部影片的基调都弥漫着冷酷气质,即便有些许台词让人莞尔,有些桥段让人捧腹,却仍贯穿着令人深思的黑色幽默。
　　影片虽然标榜孙红雷和古天乐的双雄对抗,但我更感觉在《毒战》中不存在任何主角。准确地说,《毒战》中每一个角色都是一颗被操控的棋子。不管是孙红雷饰演的缉毒队长张雷,还是古天乐饰演的毒枭蔡添明,还有为追查案件连夜追车壮烈殉职的其他警员们,蔡添明的傀儡上线以及香港七人帮……他们都只是硕大毒品网络中的一根线索,环环相扣,一场警匪的猫鼠游戏接踵而至。在“人心比毒更毒”的六字宣传语下,影片欲要洞悉的黑暗人性昭然若揭,影片节奏干净利索,把毒品利益对人性的嬗变提升到极致。
　　《毒战》就是杜琪峰带着这些镣铐起舞的产物。作为香港导演,这次杜琪峰聪明地不做过多的价值判断,只专心讲好自己的故事。他一方面压抑了香港警匪片中对犯罪的刻意渲染,另一方面也规避了主旋律电影中无节制的说教。平心而论,《毒战》或许并不比杜琪峰之前的电影更前卫,更完美,但是能够把这样一个故事搬到内地上演,同时尽可能不走样地拍完,呈现给观众,杜琪峰在触摸电影审查底线的同时,也为当代题材警匪电影指出了一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