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路

　　“她最多讹我的钱,讹不了我的命,我不救她,她很可能会死在我面前!”
　　7月27日中午,东莞市虎门镇下着倾盆大雨,66岁的河南籍老太符金变穿过滨海大道时突然跌倒在快车道上。途经的一辆路虎越野车车主程善道见状后及时报警,下车扶起老人并在雨中撑伞守候,直到将老人送上救护车后才离开,目前老太已无大碍。
　　37岁的江西上饶人程善道身上有朴素的人性之美,“讹我的钱,讹不了我的命”,如果命才是底线,那还有什么好人好事是不敢做的,还有什么老人是不能扶的?
　　这个故事很美好,美好得不忍心说一点不同的声音。程善道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老人的家属也说了一个获救者该说的话；程善道救了一位老人,社会也再一次汲取到了道德的力量。可是不得不说太完美的东西,它很好看,但是也很脆弱,就像花瓶一样易碎。
　　程善道还算有点钱,如果被讹十几二十万他可以笑笑而过,但大多数人做不到这么洒脱。十几二十万的付出如果能救回一条生命,从任何角度说,都是值得。可是,我们同样不能忽视了这样的问题:生活的压力已经足够沉重,借道德的压力一定要求一个人为一个陌生人再背上一个包袱,同样也不是社会该做的选择。
　　对社会而言,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好人碰到另一个好人,好人在危难之际伸出援助之手,好人获救以后投桃报李,于是演绎了一番人间自有真情在的感人场面。这个社会有良知讲人性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碰到坏人的机率其实并不高,可是不得不承认,好人也不是一直能碰到好人的。
　　程善道救人感动了大家,那些扶了反而被冤枉的事却让热血一次次冷却。于是,每个人都不得不面临这样的抉择:到底该不该扶。今天,大家在程善道的感召下作出扶的决定,明天只要有一起讹人案发生,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又土崩瓦解。而社会几乎对此毫无办法。
　　在这个美好时刻提这些多少有点让人索然无味,为什么一定要把美好的东西打碎了给人看呢?其实,我何尝不想跟大家一样,希望程善道的义举能感染所有的人,不仅有帮助还有感恩,可正像大家在无数次类似的事件中听到的声音一样,我能左右得了自己,却左右不了他人。很多时候这不是道德问题,而是现实困境。
　　光靠道德谴责是不能解决问题的。除了良知,程善道也一样没能提供解决问题的办法。
　　承认不足,需要勇气,但并不意味着放弃；有时候后退一步,才能向前跨出更大的一步。认清能做到的和不能做到的,才会有理性的存在。我们当然欢迎像程善道一样的人越多越好,但是,对社会而言,依然要找到一种办法,让英雄流血以后别流泪。
　　如果你不能扶她,那么报个警、给120打个电话是能做到的；如果你害怕自己脱不了干系,那么守护一下现场,尽可能地提供生命支持是能做到的；如果你做不到像程善道那样的无怨无悔,那么,至少你能做到让自己的良知安心一点,而不是像旁观者一样,轻轻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