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0日晚,由高密市委宣传部主办,根据高密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原著《红高粱家族》改编,山东艺术研究院主创的大型现代茂腔戏《红高粱》在高密大剧院上演,地方戏饕餮大餐不仅让观众直呼过瘾,更全方位展示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高密茂腔传承和发展的多姿多彩。
鲜明特点孕育独特魅力
　　在《红高粱》首场演出上,用高密方言演唱、念白的“九儿”一亮相,便赢得了台下阵阵掌声。“茂腔生动的念白和唱腔别有韵味。”来自北京的观众张海明说,“虽然是用方言所唱,观众们凭着演员精湛的演技和现场情绪的传递,毫无障碍地领略到茂腔独有的艺术魅力。
　　的确,茂腔植根于高密及周边这块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沃土上。它的唱腔时而高亢昂扬,犹如黄钟大吕,绕梁三日而不绝于耳；时而声情并茂,低回委婉,如哭如泣,展示出淡淡的凄凉之美,大有回肠荡气之感,如饮陈年老酒,回味无穷。茂腔的艺术特点,与程派京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确为地方戏剧的一朵奇葩。梅兰芳、盖叫天、尚小云等京剧老艺术家对茂腔的表演非常看好,尚小云先生还亲自指导过高密茂腔演员范云洁的表演艺术。
　　茂腔特别吸引女性观众,在很大程度上也得力于唱腔。这些唱腔大多来自高密妇女们日常唱的小调,观众听了非常耳熟、亲切。很多茂腔戏曲唱出了旧社会妇女的种种痛苦、灾难,唱出了妇女们心中想说,但不敢说的一些想法、苦衷,故而茂腔拥有大量的妇女观众,上世纪80年代茂腔剧团在各地演出,妇女观众逾半,延续至今仍如是。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妇女观众对茂腔的喜爱程度,但也向高密茂腔工作者提出一个严峻的问题:应当怎样努力发展茂腔艺术,跟上飞速发展的时代步伐,扩大茂腔的观众面,争取新一代茂腔的忠实观众。
　　茂腔另一个吸引观众的地方在于它的语言。茂腔语言通俗易懂,朴实无华,基本上全是一些口语化的语言,它没有一些华丽的辞藻堆砌,也没有封建士大夫们那种花前月下的无病呻吟,有的却是充满了泥土气息、生活气息的人民的语言。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通俗易懂。茂腔还大量地使用本地的方言俚句,增加了语言的诙谐感、趣味性。而像这类在日常生活中常见的语言,在戏曲中出现,群众感到分外亲切、开心,一下子就把观众和剧中人物的距离大大拉近,使观众和剧中人的感情交流更为直接,所以这些戏观众爱听、爱看。
　　茂腔的表演艺术,在经历从“说唱时代”、“撂地时代”到“职业戏班”的过程中,迅速发展和提高。据茂腔老艺人回忆,茂腔至1920年以前,尚只有唱、念等表演手段,根本没有武打。而随着京剧传入山东以后,各种地方戏蓬勃发展,茂腔对别的剧种的特长,也兼收并取,在保持本来风格的基础上,有了长足的进步。所以至今茂腔表演艺术上的“手眼身法步”基本与京剧相同,其他如旦角的水袖功,小生的甩发功,老生的正冠、捋髯等,也是从京剧、梆子等剧种演变而来的。
　　茂腔戏的魅力无疑是巨大的。清末宣统年间,有一个穷秀才,曾代表一方百姓向茂腔艺人赠送了一副对联:上联是乍来一听,酥一阵,麻一阵,难受一阵,速速拔腿就走；下联是听上三天,生也好,旦也好,唱得也好,问问哪里接台?横批是:与民同乐。这副对联生动形象地反映了茂腔戏的魅力,以及农民们喜爱茂腔的程度。此后,茂腔艺人们常将此对联悬挂在演出台口,以示荣耀作为号召。

发展突破展现勃勃生机
　　翻开高密茂腔的历史,其产生、生存、发展可谓一波三折。
　　“茂腔”起源于肘鼓子戏,在高密被称为本肘鼓,意即本地肘鼓,距今已有400多年历史。“茂腔”名称的由来,是建国初期由“本肘鼓”逐步发展演变的“冒肘鼓”,最后定名为“茂腔”的。茂腔在胶东半岛久负盛名,它以纯朴感人、通俗易懂的唱词和浓郁的乡土气息,深受群众喜爱,被誉为“胶东之花”,在广大农村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
　　1990年,由牟家明创作的大型现代茂腔戏《盼儿记》,应文化部邀请晋京演出获得轰动,时任文化部长的贺敬之亲笔为《盼》剧题写剧名,《盼儿记》、《根的呼唤》这两部大戏均被长春电影制片厂改编拍成故事片,于1994年前后在全国公开发行放映,《盼儿记》荣获全国“第二届人口文化奖”二等奖。1993年《根的呼唤》荣获山东省“精品工程奖”,1995年又被推荐参评“曹禺戏剧文学奖”获得提名奖,创造了一个地方剧种前所未有的辉煌。
　　然而,在随后的十数年间,市场经济的冲击、多元文化的介入,让曾经辉煌的茂腔一度沉寂。近年来,高密市高度重视文化建设,为保护地方文化遗产提供了良好的生态环境,该市宣传文化部门将茂腔这一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发掘、抢救、整理工作列入重要课题,茂腔再次迎来发展的“春天”。
　　2009年,中央电视台11频道“燕升访谈——戏苑百家”高密茂腔专辑正式播出,是对高密茂腔的一次普及推广,更让全国的戏曲爱好者感受到了高密茂腔的民间文化艺术魅力。2011年10月,根据传统茂腔《墙头记》改编而成的动漫剧,连续在高密电视台播放7次,播出后受到了广泛好评,并在当年的山东省高考试题中,作为考察考生“文化创新”知识点试题。2013年,中国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和中国戏曲学院联合授予高密茂腔剧团“海峡两岸青少年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基地”称号,再一次展示了茂腔的艺术魅力和勃勃生机。
　　如今活跃在高密民间的茂腔文艺队伍众多,常年进行演出的就有20多支,包括鸿展茂腔剧团、红高粱茂腔剧团、咏梅茂腔传承中心等。高密茂腔剧团作为县级国有院团,是高密茂腔的主要传承力量,2012年高密市在茂腔剧团建立茂腔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习所,2013年被公布为首批潍坊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示范基地,涌现出了夏美华、宋凤江、付登基、孙红菊、商咏梅、鞠述云、孙秀芝等一大批优秀茂腔演员。
　　高密市高度重视茂腔的推介宣传,该市一方面借助文化活动,如每年举办的茂腔周、送戏下乡、戏曲晚会等,扩大茂腔影响力,做到家喻户晓,使得茂腔在内的高密“民艺四宝”成为该市最响亮的文化名片。另一方面积极开展对外演出交流活动。2013年6月,在福建举办的海峡两岸非物质文化遗产交流演出晚会上,高密茂腔剧团演出的传统茂腔《梁祝》以委婉的唱腔、优美的扮相获得好评并获演出优秀组织奖。
传承保护得以薪火相传
　　“《红高粱》的创作演出水平确实让人称叹,但最令俺感动的是在台上看到了这么多的年轻演员,茂腔确实后继有人了。”高密茂腔老戏迷李艺修说。据了解,参演《红高粱》的70多名演员中有50多名30岁以下的年轻演员,这体现了高密市长期以来对茂腔传承保护的成效。
　　在《红高粱》排练伊始,高密市委宣传部就与相关部门研究,决定大胆启用、培养本地优秀的年轻演员。为了让演员尽快尽早入戏,女主角“九儿”扮演者孙红菊虽已年过五旬,仍连续30多天坚守闷热的排练厅,一字一句、一招一式,不厌其烦地把精湛的演技悉心传授给青年演员。平均年龄仅有19岁的演员们一遍遍带妆彩排,任凭汗水湿透了厚重的戏服,也没有一个人叫苦,没有一个人喊累,绝妙的一招一式靠的是真功,精彩的一板一眼凭的是实力,字正腔圆的念白凝聚着辛勤的汗水,浓墨重彩的妆容彰显着执着的信念……
　　任何一个剧种,只有当它还有艺人能够演出时才能说它被保存了下来,只有在艺人们“身上”的戏才是可以在舞台上重现的。作为一种舞台表演艺术,它需要鲜活的生命力,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改善艺人的工作环境和工作条件,并源源不断地培养接班人,让高密茂腔后继有人,能一直传唱表演下去。
　　2008年初,为切实保护好茂腔这一传统戏曲艺术,使其在传承中不断得到发展,高密市委、市政府专门作出关于弘扬高密茂腔、探索高密茂腔发展新路子、新途径的重要指示,围绕培育茂腔后备人才,同年该市通过考选,面向社会公开招收40名年龄在11—13周岁的青少年组成高密茂腔少年班,后与潍坊艺校合作进行五年的专业培养于2013年毕业,再次通过考试考核后进入高密市艺术剧院茂腔剧团从事茂腔表演,为高密茂腔的传承和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该市更是每年拨付100多万元专项用于茂腔的普及推广,通过买戏送戏下乡、以奖代补等方式支持茂腔剧团发展,并设立茂腔保护资金,每年30万元,用于挖掘整理茂腔传统剧目、创作新剧目等。目前,茂腔剧团已与齐鲁音像出版社共同出品《双玉蝉》、《姊妹易嫁》、《西京》、《东京》、《罗衫记》等茂腔VCD24部。
　　高密市注重茂腔传承保护载体建设。新建文化馆、博物馆、莫言文学馆等,并全部免费开放；高密市大剧院作为“十艺节”场馆进行了全面维修改造,圆满承接了“十艺节”高密市演出活动并荣获“十艺节”优秀场馆,市茂腔剧团定期在大剧院举办“茂腔周”等茂腔演出活动；镇街综合文化站、社区文化中心、文化大院等均已实现全覆盖,已建成两处镇图书馆,为高密茂腔等民间文化艺术的传承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该市还将“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创建工作纳入经济社会发展总体规划,建立稳定的公共文化投入保障机制,并将经费纳入财政预算,设施建设、人才队伍培养、活动组织开展均有固定的经费保障。

　　　　　　　　记者孙孔嘉
　　　　　　　　通讯员王有志　王翔

王华莹:　突出原创　扶持本土
　　□本报记者　孙孔嘉
　　“演出非常精彩,演员饱含着激情,以精湛的唱腔、完美的舞蹈组合征服了观众。”10月10日晚,充满感染力的大型现代茂腔戏《红高粱》结束后,省戏剧家协会副主席同时也是该剧艺术总监的王华莹女士一边热烈鼓掌,一边兴奋地对记者说。此刻,高密大剧院内,千余名观众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经久不息,舞台上的演员一波接一波地向观众深鞠躬致谢。
　　“这出茂腔戏从8月初开始编写剧本,剧情设定、演员定角色、音乐设计等工作同步展开,仅一周时间就拉起了大框架。8月23日该戏进入正式排练阶段,9月30日进行正式彩排,这次在第五届红高粱文化节上进行的是首次公演。“由于时间紧,任务重,演职人员白天晚上连轴转,已经连续近30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但是大家仍然热情高涨。“我们希望把最好的茂腔戏奉献给大家,让更多的人认识茂腔、了解茂腔、热爱茂腔,将高密市这一地方文化特色发扬光大。”王华莹告诉记者。
　　王华莹说:“茂腔戏《红高粱》由出嫁杀鬼、抗婚守身、高粱地野合、心心相印、罗汉救友、鬼扒人皮、民族觉醒、复仇烈火七场组成。《红高粱》总基调是深沉、凝重而悲壮的,在悲壮的色调中蕴含着一种不屈的抗争精神:一种对人权和尊严的捍卫,一次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一种文明对野蛮的蔑视,一次弱势对强势的抗争。导演在舞台上营造出浓烈的祥和被巨大的邪恶所毁灭的氛围,突出作品主人公的内心世界和感情世界,诠释了主人公所要追求的是一种“似火的热情”般的爱情、生活被践踏后的民族觉醒,一腔为生存而战的拼死争斗,一股洋溢着红高粱烈酒气息而喷发出的阳刚之气。”
　　“原著大家都耳熟能详,观众期待的是如何运用舞蹈语汇、朗朗上口的茂腔去演绎《红高粱》。编导的匠心独运满足了观众的审美期待。不管是酒缸上俏皮的颠轿舞,醉人的野合双人舞,喝酒汉子们吼声中的祭酒舞,彩衣们和着鼓子秧歌跳的丰收舞,还是无所畏惧的乡亲们英勇赴死的撼人场面,都是最本质的舞蹈语汇。观众看懂了,鼓掌了,流泪了,看到了、听到了不同于电影和小说的《红高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