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

　　去年年底的大陆电影市场很少这样被关注过,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大家都在紧盯着每一天的票房数字。当新年钟声敲响,寄予厚望的《一步之遥》败下阵来,剑走偏锋的《智取威虎山》尽了最大的努力,2014年全国票房296亿元,距离300亿元大关仅“一步之遥”。
　　在万众瞩目的时刻,第六代导演娄烨的新片《推拿》低调上映,静静下线,收获一片冷清。在宣传海报上,“第64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提名”、“第51届台湾金马奖最佳剧情片”这样响当当的电影大奖也没有吸引多少人走进影院观看一部关于盲人推拿师傅的电影。
　　虽然《推拿》在票房上对中国电影没有什么贡献,但我们还是要感谢电影和毕飞宇的同名小说,在这样一个浮杂娱乐的时代,努力为我们呈现了盲人这个小群体的生活面貌。电影《推拿》从推拿中心里一群盲人按摩师的生活角度切入,逃开了社会观察的严酷压力,只展现他们日常生活的琐细。秦昊拿出最好的演技赋予盲人老板沙复明形残而神不残的形象,他开朗而健谈,他跳舞,吟诗,讲英语,只是苦恼什么是“美”；郭小冬饰演的王大夫从外表到内心都突出了一个“忍”字,一直忍到不爆发就灭亡的程度。梅婷的那双大眼睛成了盲女都红身上最漂亮但也最无用的摆设；除了明星演员外,导演还请来非专业盲人演员来配戏,他们的清新与自然甚至让专业演员显得匠气十足。
　　本片没有一个真正的主角,可以说每一个角色都是主角,真正的主角是按摩中心,说大一点是整个现实社会。镜中每一个鲜活的盲人就像是在我们身旁经过的人一样,他们的世界就活在我们周围。在电影里,导演借王大夫的话讲述了盲人世界和普通人世界之间的界限,他说:“对于盲人来说,普通人就像鬼神一样,近乎全知全能,而盲人活在另一层世界里。”盲人不爱与普通人沟通,但是他们跟你我一样,也有自己的情感与爱欲,幸福与哀愁,也有自己的人生。导演客观地展现了盲人的特质:害怕光明的“主流社会”,但却没有将他们当作边缘人来理解,而是将他们放在与正常人平行的位置上。在小小的推拿中心里,有爱欲,有腐败,有堕落,有绝望,但更多的还是希望。
　　本片就像是一位世故但冷静淡然的推拿师傅,他“看”到的不是黑暗或光明世界的区别,而是人性的变幻莫测,并巧妙地“推拿”到了那条让我们隐隐作痛的神经或脉络,就像原著作家毕飞宇说过的:“也许我所描写的就是大家都在挣钱,大家都在一样的路上,但谁也看不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