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再次出访日本、韩国、菲律宾,确实感受到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真谛。耳闻目睹的不仅是语言、肤色、景观和风情不一,更体味了各国的人文、心态、社会各异。下面,笔者力求通过不同国家的某个侧面来概括和说明其独特与不同,以期让读者能有身临其境之感。
日本人的精致
　　说起日本人的精致,大家肯定会立马联想到日本生产的家用电器、食品、汽车、各种机械,尤其是前期国人抢购的马桶盖、化妆品。不过,这仅仅是日本人精致的一个缩影,是其在工业产品中的具体体现。实际上,日本人精致无处不有、无处不在,是全民、全社会、全领域、全方位的。让我感触最深的是,大到一个区域、一座城市的规划和建设,中到一个项目、一栋建筑的设计和施工,小到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的安放和管护,无不体现着细微和精致。完全没有我们有些城市“规划一人一张图、建筑干完就掉皮、房子交工就漏水”等问题。就拿日本城市街道上的井盖来说吧,如果不有意识仔细看,就是在脚底下你也看不出是井盖,与所在地方一模一样。从交通设施来看,大到新干线、高速公路,中到城市道路、乡村道路,小到城区背街小巷和村民入户路,无论新旧,无不整洁平整,无论立体平面,无不互通互联。令人惊叹的,不是他们交通设施标准高、城乡道路都一样,也不是他们从一条小街小巷就上下高速路,而是像东京、大阪这样的大城市竟然不堵车。不仅基础设施是这样,就连一个小饭店、小酒馆也精细到让人无法挑剔,不管你走进哪一家,无一不窗明几净、桌椅齐整,地面一尘不染,盘碗杯碟看不到手印,饭菜出品无论生熟,只要端上桌的,尽管大胆食用,保证卫生达标。我们好多星级酒店都达不到这个程度,更不用说小酒店、小餐馆了。
　　日本的精致,源于他们每一个人精益求精的精品意识,日本人无论做什么事情,他们都追求完美和极致,从不放过每一个细节,让最优最好最佳最精成为全民共识,刻在每一个人脑海中,并使之变为每个人的自觉行动。这种文化的形成既不是凭空而来,更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市场和政府双重作用的结果,从某种程度讲是逼出来的。其实并不难理解,像日本这样一个岛国,资源匮乏,市场有限,要生存必须开放,在更大范围乃至全球范围整合资源；要开放必须竞争,并且在竞争中取胜,立于不败之地；要在竞争中取胜必须精致,各方面都要最优。这方面他们也有过教训。有过粗放、有过粗制滥造、有过产品卖不出去的时候。为此从明治维新开始,日本提出“脱亚入欧”,向欧洲看齐。把世界标准作为自己的标准,把世界标准作为追求的目标,不仅在世界舞台上站住了脚跟,而且国际竞争力愈益增强。现在的日本,不仅拥有国内日本,而且还有一个大于本土的“海外日本”。
　　讲日本人的精致,不得不说日本的标准。在日本标准无处不在,不仅产品有标准、生产有标准,而且生活有标准；不仅工业有标准、农业有标准,而且服务业同样有标准；不仅建设有标准,而且管理也有标准。标准已成为涵盖日本生产生活、学习工作乃至整个社会的重要内容。这应该是日本精致的关键所在,也是政府导向和推动的必然结果。像垃圾分类,这在世界各国都是难题,但在日本却解决得非常好。实际上,日本的垃圾分类管理,政府主导性是很强的,规定哪一天回收什么垃圾都很明确和很严格,连垃圾包装袋都不一个颜色,而且都有标识。比如周一收纸质垃圾,周二收餐厨垃圾,周三收塑料垃圾,周四收金属垃圾,周五收木质垃圾等等,细到一个矿泉水瓶都能分成瓶、盖、商标三部分,你不分开人家不收。当然了,垃圾量大的可能一周几次,也可能天天都收。乱扔垃圾不仅要罚款,而且要坐牢,最高可判五年徒刑。这种政府倒逼的办法,使人们逐步养成习惯,形成自觉文化。
　　日本人的精致,归根结底是人们对待所经手的每一件事情那种一丝不苟、认真负责的态度和精神。我们从青岛赴大阪,在乘坐的全日空NH978航班上,我亲眼目睹了空姐们认真负责的态度。她们对乘客的服务无微不至,举手投足、一言一行恰到好处,那种微笑看上去都是真诚的。对待飞机上的储物仓、简餐橱、杂物橱和厕所的门,一般都是看看就行了,最多也就是再用手检查一下就可以了,但她们不是这样,而是不厌其烦地用手试三遍,直至确认无误,相互之间对视点头确认后方算过关。就是这种按规范和标准办事的负责精神,才养成了整个社会精致和严细的文化。
　　说日本人精致并不是说日本一切都好,其实日本的社会问题很多,潜在社会危机也很严重。大家都知道日本已进入老龄社会,还没等这个问题解决好,年轻人又开始了“低欲望”社会。日本厚生劳动省发布的人口动态统计显示,日本2018年新生儿数量为94.1万人,死亡人数134.4万人,自然减少40万人,人口正在迅速下降。日本社会保障与人口研究所公布的一项调查,18岁-34岁的女性中,有半数以上没有男朋友；同样年龄段的男性中有36%为处男。不想升职、存钱、买房、结婚、生子甚至谈恋爱是年轻人的基本表现。据中国驻日本大阪总领馆领事孙淑强讲,日本企业家的年龄20年平均增长了19岁,达到了59岁,66%的企业为找不到接班人而烦恼,政府为此要求企业并购发展。笔者认为,日本社会的这些问题,实际都是经济问题的综合反映,日本自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经济一直没缓过劲来,这么多年不仅收入不升反降,而且税负还在逐年增加,普遍压力很大,尤其是年轻人更感到无能为力,看不到希望便没了欲望。
韩国人的心态
　　说起韩国,好多事大家都觉得令人费解。像历届总统都是由国民选出来的,但是每一届都没有善终的。前段韩国把中国的端午节给申遗了,最近又听说他们正在把中秋节和春节一并申遗。不仅如此,韩国一些人还硬说孔子也是韩国的。大家听了都觉得很好笑,有时甚至感到韩国人很可爱也很逗。仔细想想,并不难理解,说到家这就是小国心态的表现。
　　历史上高丽(包括朝鲜、韩国)曾是中国的一部分或附属国,独立的时候不多。期间多次被契丹、女真、蒙古、日本统治,直至清末才又重新独立。但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以三八线为界,被分成了现在的朝鲜和韩国。这种不是挨打、就是被统治的历史和经历,让他们始终很有危机感,不时需搞出点小动静,刷刷存在感。实际上,有这种小国心态实属正常。
　　与韩国人接触多了,你就会经常遇到类似带有小国心态的笑话事。前面说到日本全日空航班空姐的精致严谨和周到服务,这里不妨再讲一个韩国韩亚航空空姐耍小聪明的故事。3月28日,我们代表团一行由日本羽田国际机场搭乘韩国韩亚航空OZ11075航班抵首尔,我们几位有幸被安排在商务舱,落座之后,来了位空姐用英语问需要什么服务,无非就是需要茶、咖啡、还是矿泉水,我说都不要,她点了头。一会她又来用英语问要鸡伴饭、肉伴饭、鱼伴饭的时候,我说要鱼伴饭,她听不懂中文了,我跟她讲了好半天,她也不答话,直到我说你找个能听懂中文的来,她突然用中文说:没有!我说没有就算了吧!她自己都觉得尴尬,与我相视笑了。事后我问接待我们的韩国人,他们告诉我,韩国人好赚小便宜,她们认为能糊弄过去就算赚了便宜。让人啼笑皆非,莫名其妙。
　　最近,韩国媒体舆论、记者民众炒得最热的就是,韩国的雾霾是中国过去的。我说不准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是我知道日本离我国更近,但现在却没有雾霾,而他们有雾霾的时候我国还没有雾霾,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我也听说韩国除首尔,其它地方很少有雾霾。另外,韩国现在垃圾成灾,象城郡垃圾处理厂,由于能力不足,多年积累,垃圾堆积成山,4个月前这座垃圾山就开始着火,到目前也没有熄灭的迹象,浓烟带着恶臭和剧毒四处飘散,开始影响首尔空气。然而,韩国民众却既不想灭火,也不想如何处理垃圾,更不想去治理污染,而是在无奈中埋怨中国不让进口他们垃圾造成的。且不说雾霾与垃圾成灾是不是跟中国有关系,就是有也应该先想办法解决。但他们却不是,而是一门心思地埋怨别人,典型的小国心态。
　　历史上,韩国一直是汉字文化圈。据史料记载,韩国大致在中国古代三国时便使用汉字,到甲午更张韩国受日本殖民时期,由于日本对中国汉字以及文化的推崇,仍以汉字为中心。直到韩国解放,韩国人对于自己国家以及文化的归属感、认同感上升,加之李承晚、朴正熙等几代领导人强制废除汉字,推行韩文教育,特别2008年李明博执政时期的去汉化,韩文才真正成为自己的语言。即使是这样,在韩文词汇里,一般也是由汉字语、固有语和外来语三部分构成,在他们的文化里有很多中国文化的重要元素,中国汉字的音和意在他们的文字里也很难抹去。但是这种去汉化对其自身的伤害也是很大的,一是对他们的历史研究和文化传承带来极大不便,二是现在在韩国除了地名、人名能看到用汉字书写外,其它看不到汉字的影子,年轻人没有几个能用汉字写全自己的名字；三是韩国人到自己的文化遗迹去还须带着中文翻译,否则弄不明白上边写的啥。其实,像日本那样以汉字为主的文字结构和内涵,都足以承载一个民族的历史和文化,但他们害怕中国文化的强大,实际正是一种文化自卑表现,这方面韩国没有日本那样自信。日本到现在还保留并继承了1800多个汉字。
　　韩国有家很知名的食品企业,是世界500强。有一天安排我们中方代表团去参访,去了以后工作人员给每人发了一个证,并用胶纸把手机的摄像头给两面贴上,说是怕拍照。待介绍情况时,说放个短片,弄了好多遍,怎么也放不出来,只好作罢。按程序要让企业负责人和中方代表团长分别致辞,企业负责人刚讲完,主持人就宣布进入双方自由交流阶段,中方代表团长很风趣,就说那我先自由发个言吧。实际上,他们越怕别人瞧不起,越想把活动安排得有派头,越出乱子,弄得都很尴尬。
　　过去我们老说韩国人喜欢抱团聚堆,综上所述不难看出,其实他们是危机意识、爱国热情、小国心态的一种综合反映。到韩国看看就会发现,他们开的车基本都是国产的,进口车很少。在国内,他们经常游行和集会,国会里面议员也经常在打,但对外却是表现很团结,步调很一致。
　　说韩国人有小国心态,是笔者的一孔之见,丝毫没有贬低韩国人的意思。其实韩国还是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地方。像韩国经济一直持续增长,曾有“亚洲四小龙”之称；城市管理也有许多独到之处；人们忙忙碌碌、积极向上,城市塔吊林立、机器轰鸣,到处欣欣向荣。
菲律宾人的乱中有序
　　走进菲律宾,给人的印象就是乱。这种乱是全方位的,设施乱、交通乱、秩序乱……总之,管理混乱。但当你深入观察了解后,就会觉得这个国家乱的背后是人们内心的平静有序。
　　代表团在马尼拉尼诺伊阿基诺国际机场一下飞机,就看到许多人用轮椅推着“残疾人”优先通关,大家都感到很好奇!有人不禁惊叹,这里残疾人怎么这么多?后来一问才知道,“残疾人”是普通旅客装的,推轮椅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都是搞经营专门做这个生意的,只要交上钱就推着优先通关。不仅如此,出关以后依次还有贵宾接机、付费接机、正常接机若干道关卡,警察、保安、旅客、接机者乱作一团,我们每个人都被弄得焦头烂额、出了一身汗。
　　进入首都马尼拉市区,交通更是一塌糊涂。城区主干道EDSA大道,单向6车道仍然堵得无法行驶,几个小时到不了目的地,不仅堵而且乱。路上小汽车、摩托车、客车、货车、人力车混行,摆满一路,人也穿梭其中,好不热闹。道路两旁到处是搭建的小棚子,住着流浪汉和无家可归的人。值得一提的是,路上交通工具近半数是由美军退役吉普车和摩托车改装的小公共和摩的,吉普车一车能装20多人,摩的也能拉七、八人,没固定站点、路上招手即停,看着很方便,但是挺危险,怪吓人的,成为菲律宾的独特风景。
　　马尼拉的基础设施也很差,感觉道路坑坑洼洼,没几条正儿八经的路,建筑也陈旧不整,还经常停电停水。许多华侨和中资企业都雇佣保安,整天荷枪实弹的。也确有好吸毒者又偷又抢的,不时亦闹出些凶杀案来。不过总体上还是社会平稳,安全也有保障。
　　菲律宾表面上看似很乱,但实际上是很有秩序的。在公共场所排队都是自发的,他们经常排一两个小时队,却没有一个人去加塞,大家心里都平静,也不急躁。据一些中资企业讲,菲律宾人最大特点是听话、顺从、好管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讲价钱,但有一点就是你必须尊重他。难怪菲佣成为世界品牌,原来是他们拥有这种深厚文化和基因。菲律宾人是一个很快乐的民族,很容易满足,一有钱就吃喝玩乐去了,所以用人单位发工资不是一月一发,都是半月或一周一发,不然发了工资就找不到人了。菲律宾人还经常笑话中国人,你们有车坐、有房住、有钱花、有饭吃,还忙活啥呢?他们骨子里就这样想,你们有钱人很幸福,但我们没钱人却很快乐。所以,大都心如止水,很平衡、也很平和。
　　　　(转载自2019年4月《大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