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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暴动:浩荡人间英雄气 |
——“百年风华 红动胶东”系列报道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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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这里,是开放的前沿;这里,是红色的沃土。西起胶莱河畔、东至黄海之滨的胶东大地,因开放而富饶,因红色而恒久。整个革命战争年代,胶东有50万青壮年参军,280万人次民工支前,7.6万余名革命烈士为国捐躯……胶东人民谱写了同仇敌忾、浴血奋战的英雄史诗,烙下了不屈不挠、抗争图强的红色印记。为充分展现在党的百年光辉历程中的胶东星火、胶东故事与胶东成就,今日起,胶东经济圈五市党报将开辟专栏,对这片红色沃土上的一个个熠熠生辉的红色故事及红色党建引领下的新变化进行集中报道,敬请关注。
□潍报全媒体记者 石 莹 日照日报全媒体记者 王大鹏 “我们的心的火焰在熊熊烧, 我们的急流的血在激动地跳, 起来,工作,工作! 灰暗的家正弥漫在云霄。 用赤裸的手与足, 把寒途荆棘踏折了; 用鲜红的沸热的血,造成一座虹的桥。 天国不在幻想者甘美的梦境里, 天国是靠在人间的前驱者的工作与勇骁。” 这是1932年,26岁的中共日照县委第一任书记安哲写下的一首抒怀诗。同年10月,他领导了日照暴动,是这一时期山东规模最大的武装暴动。虽然最后失败了,但沉重打击了国民党山东新军阀的统治,使日照的广大劳苦大众找到了解放的道路,看到了光明和希望。 岁月无痕,而苦难辉煌有迹可循。 在战争打响的地方,一座石桥长虹卧波,河水依然像1932年一样,自南而北安然淌过;先烈牺牲的土地,而今大道通衢、街市繁华,一座座高楼已拔地而起……昔日大战场,已是致富地。 89年弹指一挥间,日照暴动的硝烟早已散去,而顽强抗争的不屈精神,已融入地域气质,成为无数后人追怀感念的宝贵精神财富。 浩气长存。 星火燎原: 以热血点燃革命火种 “这些死去的年轻人有的才华横溢,有的家境优越,只因信仰二字,甘死如饴。”——孙中山 20世纪初的中国,黑暗到看不到一点光亮,苦难叠加,不知道何时才会结束。有一群日照在济南求学或工作的少年,年纪大的十八岁,小的只有十三岁,在波澜壮阔的大革命洪流中,逐步接受马克思主义,成立少年日照学会,走向了革命道路。 1924年春,日照县牟家小庄的陈雷高小毕业后,离乡到济南寻求新的生活出路,供职于济南一家税务局。他与中国同盟会创始人之一丁惟汾有亲戚关系,便经常去位于济南按察司街的丁惟汾家中走动。此时期,日照县还有一些青年学生,如安哲、郑天九、丁观海、李平章等,分别离乡到济南省立第一中学、正谊中学等学校求学。由于他们是同乡,拥有共同的理想,这群青年人在济南就很快结识在一起。 同年下半年,共产党人丁君羊受中共党组织的指派,从上海来到济南,领导开展山东的国共合作工作。他的叔父就是丁惟汾。在丁惟汾家中,丁君羊与陈雷建立了联系,把陈雷介绍给山东早期共产党人邓恩铭。8月,在邓恩铭、丁君羊的帮助下,少年日照学会在济南成立,成员包括安哲、郑天九、陈雷、丁观海、李平章、郑修廷等人。该学会属于共产党的外围组织。 按照党组织安排,少年日照学会成员在努力提高自己革命修养的同时,利用假期返乡的机会,走到广大青年中,宣传马克思主义等革命道理,扩大国民革命影响,为后来日照县成立共产党组织储备了人才。 1926年10月国民革命军攻克武昌后,安哲、郑天九、陈雷、李平章等人奔赴武汉从军。正当北伐战争取得节节胜利时,1927年4月,蒋介石公开背叛革命,大革命从高潮走向失败。 为保存革命火种,中共山东省委决定派李平章到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军事,安哲、郑天九、陈雷三人返回故乡日照,踏上了创建中共日照县党组织的伟大征程,掀起土地革命的风暴。 1932年的日照,已经发展起45个党支部、25个团支部,在各级党组织的领导下,农民运动像燎原烈火,佃户会、觅汉会、车伙子会等各种农民组织如雨后春笋般建起。按照中共山东省委统一部署,要将这些农民组织起来与土豪劣绅进行斗争,并借此进一步发动群众。 1932年10月13日晚7点钟,日照暴动从南北两路同时爆发。北路大军在总指挥安哲的带领下,先后冲进安荣堂、旗杆底、东公记等大地主家收缴枪支,勒令他们交出了地契文书,分了粮食。同时,于家村地下党也带领暴动队员行动起来,收缴地主的枪支,分发粮食,然后与安哲的队伍汇合。北路支队在安哲的带领下,先后攻下日照北部重镇王家滩、打下两城镇。南路队伍则在牟春霆、郑天九的率领下攻占了牟家小庄子、平台、安家湖等村,拉起了600余人的队伍。 暴动在全国引起巨大反响。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机关报《红色中华》以大量篇幅热情地进行了报道;中共河北省委发表《拥护山东日照新苏区红军》的声明声援日照暴动。10月18日《大公报》刊载的消息称:“日照共党于昨日分头在该县北乡于家村、安家岭,西山字河等处同时暴动……收缴数十村自卫团枪支,聚集暴徒已达数千人,形势极为严重……” 壮怀激烈: 第840名烈士的名字 声势浩大的日照暴动立即引起了敌人猛烈反击:10月20日,敌人联合起来重重包围了北路义军,义军与敌人激战周旋两天。 10月25日,安哲在寨山后涧召开全体干部会议,决定疏散队伍,转入地下开展隐蔽斗争。与此同时,南路义军在敌人的前堵后追下也只好疏散隐蔽。起义队伍经历大小30多次战斗,持续13天后,最终失败了。 “国际悲歌歌一曲,狂飙为我从天落。”这次暴动虽然失败了,但是为之后波澜壮阔的抗日武装起义和发展山东抗日民主根据地提供了宝贵的历史借鉴。 1983年,陈雷谈起这次暴动失败的原因时说:“暴动,建立革命根据地也要有个客观条件。而我们当时不具备这个条件。第一,我们那地方没什么名川大山。都是些小山,根本隐蔽不下;第二,当时山东的军阀正处于比较稳定的阶段,敌人力量太大;第三,‘反对北方落后论,创造北方苏维埃’这句口号本身就是‘左’的,错误的。在这个错误方针的指导下,这一时期山东先后组织了博兴、日照、苍山、沂水等一连串的暴动,没有一个成功的。此外,我们的干部缺少经验,组织不严密,也是暴动失败的原因之一。” 日照暴动之后,敌人重金悬赏捉拿安哲等人。安哲扮成吊孝人躲过敌人的搜捕,辗转到了大连,与中共大连市委书记张洛书接上关系。张洛书安排他到旅顺龙王堂民众学堂当教员。在此期间,有一些参加日照暴动的同志亦先后转移到大连,安哲与他们密切联系,继续开展工作,并将他们中的部分人派回日照,恢复日照党的组织。 1933年4月,安哲化名王德海,担任了中共奉天特委宣传部长。他以拉“黄包车”作掩护,开展工人运动,并根据特委的决定,动员广大群众参加义勇军和建立反日同盟会等组织。这期间,他还主办了特委机关刊物《工人之路》,宣传和发动工农群众反对侵略和压迫。 6月23日,由于叛徒张柏生的出卖,日本宪兵将安哲逮捕。敌人对他进行了一个多月的连续审讯,多少次将他打得死去活来。安哲丝毫没吐露党的机密。敌人只好将他作为嫌疑犯转交给伪奉天法院监狱。在狱中,安哲继续与敌人进行斗争。他组织难友学唱《国际歌》《少年先锋队》等歌曲,还带领他们为反对虐待进行绝食斗争。由于残酷刑讯的折磨,安哲的身心受到极大摧残。他患上了肺病,每天咳嗽不止,不幸于1934年冬牺牲在奉天监狱里,时年28岁。 在安哲的家乡,他的父亲安仲玉也参加了革命工作。安仲玉原是当地一位医术精湛又善良的中医,给穷苦人家看病从来都是“有请即到,不收诊费”。他原本希望安哲从济南学成回来当一位私塾先生,动荡的年代,守着家业教书育人大概是很好的人生选择。在安哲回到日照然后利用学校这个据点开始组织农民运动时,安仲玉一开始不理解他参加革命,而与他断绝关系。 在安哲离开日照后,安仲玉后来接过他小学的工作据点,时常接济贫苦百姓,1945年秋,“日照县抗日烈士纪念塔”始建,安仲玉主动负责日照抗日烈士纪念塔烈士名字的甄别和镌刻工作。 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 安哲牺牲的消息是在抗日战争胜利后才由东北传入家乡。无论按职务或牺牲时间排名,安哲烈士的名字都应该排在前面,当时,安仲玉正在全身心忙于烈士名讳碑刻工作,谁都不忍心告诉他安哲已经牺牲的消息。当碑刻快要完成的时候,组织才将这一噩耗告诉安仲玉。 刻完839个名字之后,最后一个,安仲玉亲手把儿子的名字刻在了碑上。 抗争精神、家国情怀,如云蒸霞蔚,闪耀着光辉,在胶东这片红色热土绵延不息。 万山红遍: 红色基因薪火相传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历史不会被忘却,精神代代传承。 在烈士的家乡,现在日照市山海天旅游度假区两城河畔安家村北,矗立着一座安哲小学。这座学校在日照市委党史研究院的指导下编写了校本教材《红色追寻》,“今天我们学习安哲的生前事迹,了解他的光辉历程,就是为了追寻烈士的革命理想与信念,传承烈士为国捐躯的伟大精神,以英雄人物为榜样,勤奋学习,为振兴中华而努力奋斗!”编委会主任孔令超介绍。 “勤奋学习,为振兴中华而努力奋斗!”在安哲小学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6月3日,安哲的女儿,年近90岁的安光华老人,受日照退役军人事务局之邀,在她的儿子安继铎等家人的陪伴下从德州抵达日照。在安哲小学,安光华与孩子们分享了一个小故事: 1933年的冬天,被捕入狱的安哲托人捎信回家,向妻子立下了遗嘱:“不论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论有多困难,一定要供孩子上学,一定要让孩子好好学习,将来为人民服务。” 安光华说,幼年时,因家住国民党一团长近邻,上学路上经常被他们的孩子打骂,说她是“共匪的孩子”。虽然未曾见过父亲,但父亲却给了她影响一生的信念:“因为牢记父亲的遗嘱,再难再苦我也要坚持到底。后来,我考上了山东医学院。是因为,我父亲在监狱时因肺结核去世,我时常想着,当时如果有好的救治,他或许会坚持下来,所以我立志学医。”这是对父亲的思念,也是对父亲“好好读书,将来为人民服务”遗志的继承。 “安哲爷爷和我家就相距一条河,从我上幼儿园起,父母和老师就常常说起他少年时候的故事。看着学校展厅里收藏的他用过的煤油灯、他的日记手稿,我觉得他离我们很近,也很亲。安哲小学的红色讲解员,来自三年级二班的安祥彤说:“每当讲起安哲爷爷的故事,我都打从心底敬佩又骄傲。骄傲的是,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位大英雄;敬佩的是,像他一样许许多多牺牲在黎明前的烈士,经过了多少我们想象不到的拼搏斗争,我们才能享受前人披荆斩棘的幸福……”讲到这里,小姑娘眼含泪光。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怀着最深沉的爱、拼着最大的努力、献出最宝贵的生命,只为了国家的独立和民族的解放。探寻胶东这片土地上的红色故事,一以贯之的是融入血脉中的爱国主义。站在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伟大节点回望历史,启迪未来,提醒一代代后来者铭记胜利背后的巨大牺牲,赓续在血与火中淬炼升华的精神,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不懈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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