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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希良
在做饭用燃气,抽烟打火机的电气化的时代,火柴已经基本退出历史舞台。现在抽烟的人也少了,甚至打火机都不经常见了。可在我小时候,庄户人家没有火柴真的是寸步难行,日子几乎就没法过。 那时候火柴是家家必备,人人都用的生活用品。 在那物资紧缺的年代,因为家里穷,为了节约一根火柴,勤劳的母亲早晨起来,早就把锅拾掇好了,却就是不生火做饭,直到看见邻居家烟囱开始冒烟了,才赶紧抓一把干草,匆匆跑过去,在人家的灶膛里引上火,快速跑回家,放到自家灶膛里,开始做饭。 那时在农村,左邻右舍相互“借火”,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无论谁去谁家,大家都不会笑话的,甚至还觉得这家人家会过日子(节约)。 我记得,当时的一盒火柴是二分钱,一封火柴二十盒,那就是四角钱。一下能舍得买起一封火柴的人,那肯定是有钱人家。 有时候家里没火柴了,做饭、点灯都是问题。母亲就会打发我端着一个墨水瓶做成的小煤油灯,去隔壁家里先用人家的灯引上火,然后再端回家。这时候,这盏灯就有了两种作用,一是照明,二是在母亲做晚饭的时候,用灯火来引燃灶膛里的柴草。 在农村,借人家半盒火柴是邻里之间常有的事。有些小气的人家,甚至在还给人家的时候,还要再捏出点来。 我们村有一家借了另一家的一盒火柴,回家后发现不太满,等到还人家的时候,就多了个心眼,又拿出几根火柴来,似乎这样才没吃亏。 既然火柴如此珍贵,那些手拿烟袋,腰上别着旱烟包的人怎么办呢?当然也是相互借火了。两个烟袋锅子凑一起,对齐头,双方彼此“噗哒,噗哒”地各用力吸两三口,烟袋锅上冒起烟来,火就算点着了。有时候吸烟的人为了节约火柴,就一袋接一袋烟地抽。上一袋烟的火似灭非灭的时候,赶紧掏出烟末子,摁进烟袋锅里,接上火。 那时候抽旱烟相互“对个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村里还有些会过日子的老人,会用家里的废品换,或者花个一角钱,从货郎那里买一个火镰用。贫穷开发了人的智慧,他们把高粱秸秆扒了外边的硬皮,只留那软软的容易燃烧的瓤,用火镰和火石用力碰撞几次后,擦出的火花就会把秸秆瓤点着了。为了节约,点上烟后,赶紧把高粱秆瓤子灭了火,夹在耳朵上,准备下次再用。 在我的印象里,见的最多的火柴有两种牌子:一种是“益都”牌火柴,一个是“泊头”牌火柴,我见到的大部分是“益都”牌火柴。 那时父亲买回火柴来,都是藏起来,用的时候再拿出来,用完了再放回去,怕我们兄弟几个偷出火柴去玩火,一是浪费,二是那时候没得玩,小孩子拿到火柴,会到田野里放坡火,容易造成火灾。但是他越藏,那点燃火柴一瞬间的火苗,却总在我们眼前晃,吸引着我们偷偷地和大人捉迷藏。 时代变了,经济发展了,又干净又安全的电子打火成了日常。但是我记忆里那微弱的灯光,和那瞬间划燃的火柴,却永远忘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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