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潍水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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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阙庄村:信仰之火不熄 红色之花常开
扶淇河上觅“苏堤”
《明代衡藩及人文传承》:历史兴衰的见证与梳理
2022年0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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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淇河上觅“苏堤”



  ◎韩钟亮
  有诸城友人自杭州归来,大谈西湖之美,尤对苏堤赞不绝口。可我冷丁问他一句:“你知道诸城也有一道‘苏堤’吗?”弄得他一脸茫然。我的话匣子就此打开了。
  我说,诸城的这道“苏堤”,位于城区南郊,现在叫南湖,再早叫三里庄水库。记得当年山东省水利厅厅长李建修写过一首气壮山河的诗:“铁臂移山成巨坝,红石崖畔出平湖。狂涛翻腾惊红岩,银河倒落泻扶淇。”这个“巨坝”就是今天仍在使用的拦河坝;“红石崖”“红岩”指的是南湖北的崖坡,土壤呈红褐色,现在坡上坐落着王尽美纪念馆,与红色景点十分契合;“扶淇”,诸城人口音听起来很像是“夫妻”,实则是扶河和淇河,二河自东南、西南蜿蜒而来,在常山北麓交汇,然后缠绵着,缘城北去,注入了潍河。
  我还记得,1962年暮春(那时我还是诸城一中的学生),有一天校长刘岑先生递给一张纸片,上面写着这么几句:“城下坝如卧龙,强把河水拦起。依常山,屏马耳,翠岚千叠,澄波万里。韵悠悠忭歌四起,花簇簇少女犁地。……恼煞东坡恨当年,没能把扶淇苏堤高筑起。”刘校长很有学问,这首咏三里庄水库的诗词就是他的新作。从诗中可以看出,早在60年前,他就提出了“扶淇苏堤”这个“命题”。那么,究竟扶淇河上这道大堤跟苏轼有何瓜葛呢?我当时没问,后来想问可他已经调走了。
  半个世纪之后,我从《苏东坡全集》里了解到:大约一千年前,宋熙宁九年的“上巳”(三月初三),密州太守苏轼曾偕僚友作“曲水流觞”,会宴于扶淇河上的流杯亭。那一刻,他兴之所至,拈髯吟唱:
  东武南城,新堤就,扶淇初溢。微雨过,长林翠阜,卧红堆碧。枝上残花吹尽也,与君试向江头觅。问向前犹有几多春,三之一。
  官里事,何时毕。风雨外,无多日。相将泛曲水,满城争出。君不见兰亭修禊事,当时座上皆豪逸。到如今修竹满山阴,空陈迹。(《满江红·东武南城》)。
  从这首词中可以看出:时值暮春,微雨过后,扶淇河新堤上花木零落(“卧红堆碧”)。按照朝廷规定,苏轼不久就要离开密州了(“官里事”“无多日”),故此他对这项“流杯”活动十分重视。城中吏民呢,出于对苏太守的爱戴,也都踊跃相随,以致出现了“满城争出”的盛况。苏公触景生情,遥想到东晋永和九年三月初三,王羲之与四十余位名士会于会稽山阴的兰亭,在修祓禊之后,众人赋诗歌咏,王羲之则写下了闻名天下的《兰亭集序》。七百余年之后,兰亭“曲水流觞”的场景又在苏轼眼前浮现,然而当时坐席上的“豪逸”们都不见了,“流杯”之处只剩下了满山修竹和如许的古迹……以上就是这首词所表达的意思。
  我们知道,苏轼在密州写了《明月几时有》《老夫聊发少年狂》《十年生死两茫茫》等著名词作,与之相比,这首《东武南城》实在难称出色,故以往不曾引起我的注意;但现在来看,这首词所透露出的信息却相当重要。譬如说“新堤就”吧,什么意思?就是他刚刚建成了一道新的堤坝。这道新的堤坝在哪儿呢?就在“东武南城”。东武,乃诸城旧称,它的南城,就在今日诸城城区的南部。据此我想,这道堤坝大致就在今天南湖拦河坝的附近吧。
  我这想法有根据吗?当然有的。不信且看苏公这首词前的“序”:“东武会流杯亭,上巳日作。城南有坡,土色如丹,其下有堤,壅扶淇水入城。”请注意:“城南有坡,土色如丹”,岂不就是李建修诗里所说的“红石崖”吗?你顺着“红石崖”往西北看,大约100米的地方就是诸城(东武)的旧城墙。那儿尚有一段残存的古城,虽然城楼是新建的,但城墙却是明清时期的灰砖,因弥足珍贵,如今用玻璃给保护起来。毫无疑问,这就是东武南城的老城根儿。苏公说的“其下有堤,壅扶淇水入城”,证明这道堤坝(就是“扶淇苏堤”)就在红石崖的下面;只不过年代久远,城区变化太大,今天已看不见它罢了。
  现在“苏堤”的地点已经确定,却还有个问题没弄明白:苏轼为什么要修筑这道堤坝?
  恰好案头有一本齐鲁书社的《苏轼在密州》,翻到这首《满江红》马上就找到了答案。该书编撰者告诉我们:“据《岁时广记》引《古今词话》,苏轼出守东武,适值大雨经月,黄河(原注:疑为扶淇河之误)决流,水至城下。苏轼登城夜宿,发动百姓护城。水退后,筑十里长堤以拒水势。上巳日,命从事乐成之,并应歌妓请求写此词。密州抗洪,史无明文,或者苏轼在密州曾发动百姓筑过长堤。”
  但是我对《古今词话》的说法有所怀疑。因为就气象规律来讲,“上巳”时日(清明前后),诸城一般不会有暴雨,而扶淇河也不会泛滥成灾。故此我认为,上面所谓苏轼“登城夜宿,发动百姓护城”云云,不会是在密州发生的事情。《古今词话》的错误,并不是错把扶淇河“误”以为黄河,而是它把苏轼在徐州的故事“张冠李戴”到了密州的头上。(大概一年之后,苏轼知徐州时的确遇到了黄河泛滥。他身先士卒,舍身救城,每天住在城墙顶的小棚内,监督修固外墙的工程。)《苏轼在密州》一书编撰者申明“密州抗洪,史无明文”,对“苏轼在密州曾发动百姓筑过长堤”一事持审慎态度,这彰显了严肃的学风,对此我深表钦佩。不过苏轼的确在诸城筑过长堤,这点毋庸怀疑,苏词的“新堤就”就是明证;至于是不是“十里长堤”,那倒不必较真,因为谁都明白文学是允许夸张的。
  然而我觉着,苏轼主持的这项“新堤”工程,规模也许并不是很大;如果很大,他应该在其他诗文或书信中有所流露。要知道,苏轼知密州期间,还曾搞过一些工程,譬如超然台和盖公堂之类。那些台、堂即便很有政治和文化的意义,但说到家是为士大夫建的,它们与老百姓关系不大。倒是这道扶淇河上的堤坝,它长也罢,短也好,才真正跟人民大众的生命财产联系在了一起。故此我以为苏太守应该以此为傲,大张旗鼓地宣传一下。就像超然台竣工之后,不仅自己赋文记之(见《超然台记》),而且发动文彦博、司马光、苏辙等著文酬和,以启“超然”之思。但苏轼仅仅在“东武会流杯亭”之后,“顺便儿”提了提堤坝的事情,因此我觉着他的心情并不像出猎归来“西北望,射天狼”那样的兴奋。对此我真的有点迷惑。
  但是,后来又读到苏轼的《再过超然台赠太守霍翔》,上面的迷惑迅即给澄清了。那是元丰八年(1085)十月,苏轼从常州赴知登州,途径密州,在超然台上接受时任密州太守霍翔的宴请,他即席赋诗曰:“超然置酒寻旧迹,尚有诗赋鑱坚顽。孤云落日在马耳,照耀金碧开烟鬟。扶淇自古北流水,跳波下濑鸣玦环。愿公谈笑作石埭,坐使城郭生溪湾。”
  诗中苏轼回忆了10年前,也是在这超然台上,他与僚友们诗酒唱和,然后将所有作品刻石立碑。而现在,在那些碑刻旧迹的附近,马耳山孤云落日的辉煌气象仿佛就在眼前,扶淇河水欢快的如玦环扣鸣般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这是当时酒席上苏轼内心的真实写照,字字句句包含了他对密州的深情。但这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诗的结尾:“愿公谈笑作石埭,坐使城郭生溪湾”。这里“石埭”的“埭”(读音dai待),所有字词典的释义都是“坝”,那么“石埭”指的就是堵水的石坝。此二句是劝霍翔在扶淇河上筑石坝堵水,使密州城为溪流所环绕,从而改善自然环境,获得丰富的水利资源。
  然而10年前,苏轼在密州任上不是已经筑过一道堤坝了吗?为什么还要劝霍翔再筑?仔细想想,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当年限于各方面的条件,那道“苏堤”还不够高,还不够宽,而且涉及周围景观等诸方面综合设计上还不能尽如人意。其实他那道“苏堤”仅仅是个基础,希望霍翔能完成他未竟的事业,如是而已。
  这么一想,刘岑校长“恼煞东坡恨当年,没能把扶淇苏堤高筑起”,那诗句的意思也就很好理解了。
  弹指间九百多年过去了。水库大坝已相当壮丽,而今日“南湖”则成为了“大美诸城”新的亮点。笔者构思这篇小稿的时候,正值夜幕降临,只见扶淇河两岸成了灯的海洋。大街小巷,到处霓虹闪烁,流光溢彩。那不同颜色的光线喷射到随风飘舞的柳絮上,使之变幻出各种奇丽的色彩,连带着斜坡上的小草都翩翩起舞,像表演着童话剧。再看湖岸的大坝,其实就是“加强、升级版的苏堤”,繁星点点犹似嵌了夜明珠的玉带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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