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渝英

　　两个月前的一天早上,我收到短信,遽然告知顾世基老师仙逝的消息。我痛彻心扉……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我就读于铁道部著名的扶轮中学,顾世基老师担任我班高一到高三班主任。他中等身材,四十多岁,很英俊,亲切可人。平时话不多,但也是性情中人,教学到兴奋时也会神采飞扬,更多是简洁明了的娓娓道来,于平凡中教化着学生的心灵。
　　顾老师早年毕业于陕西师范学院,同年任教扶轮中学,他功底深厚,讲数学,在黑板上画圆从不用圆规,一笔下去圆圆的,没有一点瑕疵。顾老师很耐心,谁不会解数学题,他就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给予讲解,在同学们心中顾老师脾气很好,从来就不会生气。
　　那时还受“读书无用论”侵袭,有些同学不爱读书。我们这个班与其他班不一样,集初中各班精英与好学生于“一炉”。特别是女同学学习成绩一直领先男同学,还积极做好事,得到学校表扬。为此,有一天下午,竟从男同学那里传出“老师偏心女同学,她们都是假积极……”的议论。
　　就在那天上晚自习时,顾老师来了,他一改往日微笑面孔,倒背手进到教室,旋即在教室走了一圈。同学们霎时间感到空气紧张,都低着头做作业,大气不敢出。当顾老师在教室走完第二圈时,走上讲台。以极其沉稳的口气告诉大家他有话要告诉同学们。
　　他说,同学们啊,你们现在年龄都还尚青,正在成长时期,一定好好要学习。否则,将来怎么建设祖国?他还要求同学们有高尚的品德,否则再有才,也是个不能用的才。他最后还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一个人能够做到天天‘假积极’,月月年年长此以往‘假积极’,他就是真积极。我希望大家也这样,一辈子坚持下来,做好事、做善事,积极进取不停步,那么你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真积极……”
　　以后的岁月中,我常常想起顾老师那天晚上对我们说的一席话。几十年工作中,我一直牢记他关于“假积极”与真积极的论述。多少年了,老师的教诲似一剂强大的动力源,深入我心魄。我真真正正做了顾老师的实践者,一如既往地做了一回“假积极”,并让我终身受益。
　　在扶轮中学读书时,我颇得恩师厚爱。心中愧疚的是,毕业后在陕西16年,因各种原因,同顾老师见面的机会不多。刚离校下放农村担任教师那几年,每逢春节回家,常去拜望他。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暑假,我在下放那个县教师轮训后回家休息,忽然得知顾老师出了车祸,赶到医院探望,原来是一违章拖拉机撞到老师,只受了点皮外伤。再后来我回到山东工作,回家机会也少,搁置了许多应有的拜望。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我才因去西安出席校友理事会议,与顾老师重逢。这与我最后一次见他已有12年。　
　　2004年10月,母校75周年大庆在西安举行期间,我去看望顾老师。在校庆结束头天晚上,由师母安排了答谢宴会。那次,只见顾老师满面红光,热情劝大家吃菜。老师音容笑貌,至今留在我记忆深处。
　　2009年10月,我再次回到西安出席建校80周年大庆活动,见到了分别五年的顾老师,他异常高兴地与师生们一起合影。但顾老师因身体虚弱,没有出席会议。作为总会常务会长的我一直在忙碌中,但与师母有约,我离开西安前到家探望恩师。最终因老师身体衰弱,未能成行。与同学们商定,今年11月给顾老师做85岁大寿,不料却获此噩耗。
　　如今,我只能手捧当年毕业时顾老师送给我的提了字的笔记本,在一个僻静的十字路口,用小盘子摆上香蕉与苹果,面对西北方向深深缅怀顾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