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潍水汤汤,在深秋里摇曳着两岸如雪的芦荻花,蜿蜒的向远方流去,伴着匆匆成长的忧郁,和那些来不及回味的像棉花糖一样的美好。 晴天的日子,沿着河岸慢慢行走,对岸的树林被深秋涂染得如梵高笔下的油彩画,散发着诱人探索的魅力;那些黑黢黢的断水洼地仍然充满着无限生机。 每年夏季,平整而不带一丝波浪的河水显的格外温柔。黄昏时分,夕阳给河水撒上闪烁的金粉,清风徐来,河面绽现出一抹娇媚的笑颜,像是摇曳在烛光中新娘娇羞的眼波,顾盼着引你投入她的怀抱。小伙伴们最高兴的是把自己浸在凉滋滋的河水中,泼水嬉戏。累了,躲进岸边的小树林,在厚厚的草丛中躺下,任清风拂动草叶抚摸自己的脸颊。偶尔会有调皮的蚱蜢贴着你的眼皮跳过,等你伸手抓它,它早已消失在草丛里。 遇到旱季,那充盈的河水便瘦了腰身,有些地方露出了黑黢黢的河床。每逢此时,便是小伙伴们最兴奋的时候。男孩子几个人一伙,用铲子铲着泥浆把水洼分成几小块。女孩子们则在男孩子们的指挥下,用塑料盆儿把洼地里的水泼到外面去。当剩下贴着河床的一小层薄薄的水时,那鱼儿便像是喝醉了一般在浅浅的泥水中左右摇摆;而草虾们似是受了惊吓,披着一身泥装从水中跳起。孩子们的嬉闹偶尔会扰了一些客人的清梦,一座庞然大物从泥地里蹦起,溅你一身泥水,等你想看个究竟,它早已消失在草丛中,摇动着几棵狗尾巴草,向你示威。如果运气够好,你还可以在不远处看到几只在浅滩上觅食的白鹭,青天碧落之下,这些优雅的生灵仿佛远隔人世的仙子,丝毫不为周围的喧嚣所惊动,有调皮的孩子试图慢慢靠近,它们一展洁白的羽翼,留给你一个不屑的背影腾空而去。 如若在深秋的季节,踩着伏地的衰草来到一处秘密的河岸,你会发现,在堤岸上满是饱满的红酸枣,小心的避过树枝上的尖刺,采一枚大大的鲜艳的枣子放在嘴里咀嚼,被果汁浸过的舌头立即溢出津液来,酸的你忍不住吐掉,等那股酸劲过去,你又觉得甜甜的,让人回味。 即便是在万物蛰伏的寒冬,潍河依旧是热闹的,五指厚的冰层,足以撑住孩子们的身体。用彩笔涂上色彩的自制陀螺,在鞭子的挥动下不停地旋转,在洁白的冰面上流淌出浓浓的色彩,像是孩子彩色的梦。大胆的孩子,则玩起溜冰,一个人溜很没有意思,如果你蹲下身来,让两个人拉着你飞奔,任冬天的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那爽意也不亚于坐过山车。 似乎还来不及品味成长的滋味,便已过了而立之年,而潍岸青青依旧。回首满目钢筋水泥的城市,那些耸立的高层建筑渐渐让人变得疏远、淡漠。到人潮涌动的大街上闲逛,或故作清闲的到名胜景区和那些抱有同样目的的人品味拥挤。当社会的发展被盲目的人糟蹋成了千篇一律的虚荣,快乐亦然成了不可多得的奢侈。直至某一天偶然的清醒,发现你已不是你,他也不是他,你与他都成了河滩上的沙粒,周围还有无数如你一般的沙粒,没有形状,没有色彩,没有独立行走的思想。 只有青青潍岸,岁荣岁枯,岁枯岁荣,今日笑春风,明朝踏歌行,或许这才是上苍赋予万物的大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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