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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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斜阳炊烟起 芦花荡处母恩深
沂山“悟”石
有一种爱叫做等待
伦敦的哥
纸 鸢
2012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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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斜阳炊烟起 芦花荡处母恩深
——序陈绍棠散文集《母亲》



  李掖平

  有时常常在想,家乡故园真的就像是一口立在记忆深处的老井,是怀乡人不眠之夜的沉沉梦魇,而每一个吃它水长大的人,都注定一辈子也走不脱它那一泓的深深。读罢陈绍棠的散文集《母亲》,这种感觉更为强烈,它不单让我念记起慈心似海天下母亲的鬓间白发,也让我在恍惚间看到了炊烟弥散、暮色四合中故乡的又一次敞开。
  一抔黄沙千般情,赤子丹心万里念,一个人不管躯体走得有多么遥远,心却总也走不出自己的家乡,走不出母亲深深目光的守望。陈绍棠这部选择用心灵行走方式书写的散文集子,的确让我们听到了为时光拉远的乡音的回响——从月光下母亲剪影的定格到夕阳里的第一缕炊烟,从小河湾白了头的芦苇到云蒸霞蔚中一个村庄的酣眠,从温暖整个冬天的芦花到打夯的歌子,从榆钱饭巴拉的香甜到滚过无数汗珠的推碾,再到那低低垂压故乡屋顶的云天,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刹那间搅动你内心深处之于“乡土”这样一个温暖字眼的渴念,这是情愫深深深几许的不解的心结。
  人们常说乡土总是要到失落时或者将要失落时,才会被找寻和追怀,一切珍贵的含蕴着生命原初意味的存留,总是要到陨失的边缘才会被砥砺索解,散文集《母亲》就是这样一部写在生命和岁月断点处,一个远游赤子之于已逝母亲的凭吊,一位中年诗人之于旧日流年碎影的捕捉祭奠,这种后进式的言说姿态虽说有着某种在时空节点上的“延迟”感,然而正是这份延宕性的舒徐铺展,使陈绍棠的文字自觉屏蔽掉了虚伪的假笑和喧哗的市声,从而呈示揉搓出一份中年的平和与宁静。因为说到底,只有在人生分水岭上历经沧桑者的凝望和追忆,才会有淬火之后的清醒和深刻,因为他已熟知了眼泪的腥咸与作别时候疼痛的深刻,也已融合升华了情的缠绻和思的精深。
  很难说清究竟是什么原因,在阅读陈绍棠文字的时候总是能够听到一种有风吹过的声音,咿咿呀呀似是一首未名的曲调,唏嘘如老旧的胡琴,那细密而苍凉的音符,吹碎了在记忆深处缠绕的浮萍,也拉弯了摇曳如烛的蒲苇,似乎能看见远处有着一个身着红衣、手拿柳条的孩童,打着赤脚,头戴草帽,在田塍上奔跑,越跑越远,越跑越快,很快出离了目力所及的地方,但当我不停追赶的时候,却蓦地发现走出的不过是自己的梦境。那《童年的黄昏》中割芦子草划伤的手掌,《夯歌》中熟悉的乡音,《家乡的小河湾》里旱地拾鱼的趣闻,《庭院里的秋天》中永远摇曳在记忆深处的风景,以及艰苦年月里《与地瓜相关的记忆》,陈绍棠个人这些关于往昔风物的鲜活回望,却牵引出一代人共性贯通的韶华念记,让我们在倏忽错愕间倍感生命的可贵与时光的匆忙,这既是古人常说的“还乡断肠”,也是真正的艺术个性往往是个人的却每每即是广众的那种“通感”或“共念”吧。因为当我们试图从现世折返回过去,无论将逆向的时光折叠得有多么精致整齐,都不在可能与顺延的时间完全重合,其间剧烈心理时空的对视与交错,沉甸和斑驳,容纳了太多难以释怀的感伤与惆怅,这也是回首过往时候常常出现记忆断裂和残缺、常常特别眷恋美好和诗意的原因,然而旧影却往往因残损、因提纯而弥足珍贵,它承载的实在已不是一己情愫,而是所有生命个体共有的情怀。
  当我们诸事不遂,对周遭环境心生怨怼的时候,总是宽慰自己说“生活在别处”,并习惯于在乡村和都市之外构筑虚幻飘渺的乌有之乡以寄放躁动不安的灵魂。其实,真正的生活就在你的来处,就在你的身边,就流淌在伴你走过的时光的每一个缝隙中。对于我们每一位要用文字来丈量生活的人来说,紧贴生活的质地本真才是正途,因为只有当语言与存在相互关照彼此对视的时刻,我们才能在刹那敞开的世界中捡拾生命的馈赠。对于陈绍棠而言,其生命中最伟大的馈赠无疑就是母亲的深恩。仔细推敲他的文字,我们不难发现其创作意象与指归上的母性特质,那勒紧母亲肩膀里的深深沟痕,那飘扬在寒风中的稀疏白发,那用双手织上三十个日夜换来五十元的薪酬,以及一家五口人的吃和胃,那珍藏了三十多年舍不得丢弃的衣服,那挂在西屋墙上未来得及织完的渔网,那给过无限温暖和爱意的脊背,还有那曾经萦绕耳畔却并不在意的唠叨……一切都消逝了,像倏忽消逝在天边的云海,而一切却又在回眸的瞬间浮现了,就像一直停靠未曾远离的白色帆船,而慈母深恩,故园难忘,又有谁知道老家烟囱上究竟飘摇过多少炊烟的哭泣?用心静静想想,那黄昏时分的炊烟一缕,真像是我们冥冥之中的来处,一头连着远行的梦想,一头连着的是无言的希冀,而每一个游子在抬脚离开的时候,谁会在意那沉甸甸的行囊里,有多少鸡子、大葱,苹果和梨?又有谁能在意泛黄日历上母亲用红勾标注的归家的日期?于是,我被这些朴实而真诚的记叙和述说深深地吸引,走进情深意切的更深处辗转思索。
  随着年岁的增加和阅历的渐渐丰厚,虽说对情绪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控力,然每每提及有关故园和母亲的感人事由时,总是有一种喉咙发紧、眼眶微酸的感觉。我想说,陈绍棠是幸运的,他用文字和泪水为自己的故园和母亲砌造了一块永不褪色的碑铭,并在诗性的时光回溯间存照了属于自我童年的流年碎影,而其文本引逗出的之于“家园”的召唤,也敦促所有在光影隧道中极旋的人们,停下脚步,去聚合那些“被解散了的生命的印记”,因为那是生命的来处也是生命的归宿。
  还记得《悲华经》中有这么一句:若我们每个人都在拇指上耕田,那佛和僧就可以得到很好的供奉。其实选择用文字行走,也算是一种耕作,而陈绍棠在散文集《母亲》中执于乡土情怀的播撒,希求供奉的则是一个属于自己的村落,它是“如此简单,如此宁静。没有城里泛滥的灯红酒绿,没有所谓潮流的狂乱和喧嚣”(《庭院里的秋天》),它唤醒了庸常麻木下钝化的神经,也在一定程度上弥合了现实感官上的某种残疾,获得心境上的宁静与安详,而恰恰是这样一份褪尽铅华后的从容,让我们感动而感佩。还记得那段在《故乡,夕阳里的炊烟》一文中之于炊烟的描述——“炊烟的味道,就是家的味道,母亲的味道,在召唤着辛劳一天的人们,回到温馨的家,卸去一天的疲劳,享受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简单宕开的疏疏几笔就足以让人脱却一身疲惫,变得一团和气。
  由此可见,散文真可谓是一种心灵的奇迹和语言的意外收获,它总是能在舒徐间收聚起那些被时光敲碎的琐屑微尘,让奔忙中的我们在记忆的余温中品解缠绕在生活底座细部的温暖和爱意,并让书写者与阅读者在逆行时光的延展中互鸣共震。陈绍棠这段因禁不住“思乡蛊惑”和“慈母深恩”而写下的“旧来意味的存留”,的确是一种能够让你我在嘈杂现世中独守静谧、缅怀过往韶华念记的属于黄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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