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誉锦

　　父亲临近退休年龄,闲暇时总喜欢叫上我一块驱车几十里到农村老家走一走。最近一次回去听爷爷谈起周大嘴在美国的孙子前一段时间回来过,还来探望过爷爷。关于周大嘴的故事我曾经听爷爷讲过无数次。
　　周大嘴兄弟五个,他排行老三,因他的嘴比较大,村里人都叫他周大嘴。他家境十分贫寒,一家八九口人挤在三间小土屋子里。有一天大嘴听同村的人说潍县城正在招人,报上名可以得到几块银元,以后去了家里还能按月拿到钱。大嘴瞒着家人偷偷到县城报上了名,回到家,大嘴把几块银元往爹娘面前一放,向他们说明了情况,二位老人也说不出什么,据说大嘴他娘连续让大嘴吃了三顿水饺,还给他连日赶制了一双新鞋便让他赶路了。
　　大嘴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村里人都不得而知,只知道和大嘴一块儿去的还有邻村的一个姓王的小伙子,两家的老人还经常一块到县城去领钱。
　　过了几年大嘴回来了,大家伙儿这才知道,大嘴当初是坐着轮船去了法国,代表当时的北洋政府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他们这批人被分在了码头做搬运工,有时也到前线去挖壕沟。仗打完了,大嘴就回来了。大嘴回来的时候颇有点衣锦还乡的味道,他逢人便讲在法国的所见所闻:用水不用到水井里提,而是打开墙上的水龙头,水就自己淌出来；点灯不用煤油,而是用电灯；法国女人很少穿裤子,而是穿裙子……
　　回来第二年,大嘴就盖起了三间土房,娶上了媳妇,还做起了生意,小日子过得比较红火。可能是受大嘴的影响,他的后辈大都比较出息,有两个儿子当了干部,一个孙子在美国读完博士后在美国定居,还有一个孙女去了澳大利亚。
　　据爷爷讲,大嘴在和老婆吵架时就抱怨,当初要是留在法国就好了,邻村的王姓小伙子就和一个法国女人成了亲而留在了法国。据大嘴自己讲当时有一个很漂亮的法国女人要把他留下,大嘴因担心爹娘着急才回来了,没想到娶了个黄脸婆还经常惹自己生气。
　　每次爷爷讲到大嘴的事都会感叹一番:一个人只有见过世面才会有出息,一辈子老窝在家里的人什么事也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