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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来森
感受第一个教师节,是在1985年。 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学生,但我的父亲是村中的一名民办教师。我的父亲似乎是在镇上开过一次会,直到这一年的一月份,国务院通过了教师节的议案,要过教师节了。 整个大半年里,父亲都常常在饭桌上提到教师节,而且常常处在兴奋之中。 终于,9月10日的这一天到了。此前,镇上进行了教师评优,我的父亲被评为“镇优秀教师”,要在这次会议上受奖。奖品是一本蓝皮的《新华字典》——蓝汪汪的,一种湖水般的澄澈。 吃中午饭的时候,父亲就将蓝皮《新华字典》,放在了饭桌上,让我们看,只能看不能用手拿。这一年的春节,晚间祭祀时,我的父亲竟将蓝皮《新华字典》,摆在了供桌上——他拿一份荣誉,来祭祀天地。父亲是极看重他的这份荣誉的。好长一段时间里,我的父亲似乎特别受到乡亲的尊重和礼遇。 并且,这份荣誉还在继续“发酵”。记得第二年的麦收时节,我们去交公粮,人多,交公粮是需要排队等候的。有人指着我的父亲说:“他是镇优秀教师。”工作人员就会心地笑了笑,说:“好的,那就先让老师交吧。”因之,我们免除了排队等待的劳苦。 在我的印象中,那个时候,全社会的人都尊重荣誉,都会为荣誉而激动。 此后,教师节年年过,开始发奖品了,开始发奖金了。我的父亲却渐趋平静。 后来我也做了教师,参加工作后,也年年过教师节。但教师节似乎成为了短时间内的一种“期盼”,成为一种“例行公事”的节日。每当教师节来临的时候,大家互相询问:“听说今年教师节发什么礼品了吗?”大家只想着那份“生日的蛋糕”,淡化了荣誉,“礼品”成了教师节的代名词。因为奖品多,奖金多,一些地方甚至“优秀教师”也开始变味。 因之,教师节不再是一个荣誉的节日,社会对教师的尊重也江河日下。 因之,我常常想:“教师节,难道真的疲劳了吗?” 还原一个“荣誉的教师节”吧,让它真正成为一个全社会尊师重教的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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