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敬涛

　　前些天,我回了一趟阔别二十年的故乡——吉林长白山脚下的林业局。
　　第二天大清早儿,我带着礼物去拜访我的小学老师,也是我的书法启蒙老师刘老师。令我感动的是刘老师不仅收藏着我这些年书法获奖的新闻,还保存着我当年和他学书法的习作。
　　我们师生相聚甚欢,中午又喝了几杯,告别时已是傍晚,在门口,我看到了辉。
　　一表人才的辉是我高中同学,高考落榜后,卖服装,推销药材,后来闪电般和局长的弱智女儿结婚了。据说这些年明着开公司,暗中和丈母娘倒卖木材。
　　和辉握手寒暄了几句话,回头看送我出来的刘老师,奇怪地发现老师家大门早已关上。
　　辉说明天中午打算搞个高中同学聚会,特意来邀请我参加。
　　我满口答应的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心:如今高中同学分散在全国各地,有几个能来呢?
　　能来几个算几个,明天就是不缺人。辉满不在乎地说:明天我的红运酒楼开业,主要是请你这个大书法家当场写招牌呢。辉再三嘱咐我一定要去后,坐车走了。
　　写招牌就直说,干嘛还说搞同学会?我心中有些不悦。
　　晚上,我正在住处看电视,刘老师突然来了。明天你不能去给辉写招牌!刘老师一进门就气呼呼地说:你今天和辉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些年我让辉害惨了!
　　原来在五年前的教师节,辉找到了当时还是小学校长的刘老师说:老师们太辛苦,愿意出5万元钱给老师们搞点福利。
　　刘老师说:老师们是辛苦,但是都习惯了,你出钱把教室修缮一下吧,我担心教室哪天会坍塌伤害到师生。
　　辉说:可以,不过得举行一个捐赠仪式。
　　于是刘老师召开全校师生大会,隆重地举行了捐赠仪式,报社、电视台来人又是拍照,又是录像。哪知道事后辉的钱却迟迟没有到位,刘老师去他公司要了几次,辉都是各种借口推辞。这时候学校里开始谣传刘老师把钱贪污了,上面也派人来查,刘老师气得一病不起,被稀里糊涂地退休了。
　　刘老师边说边从兜里拿出照片给我看,照片上有隆重的捐赠会场,还有刘老师和辉笑容灿烂地共同举起写着捐款人民币5万元整的大牌子。
　　第二天中午,在外甥的陪同下,我如约到了辉的酒楼,开业仪式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看到我,辉十分兴奋地拿起麦克风对众人说:大家静一静,下面热烈掌声请著名的书法家为我们现场题写酒楼招牌!
　　有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一阵掌声和闪光灯中我上了台。
　　辉,实在对不起,我刚接到紧急电话,必须马上回辽宁!我昨晚就把你的招牌写好了。说着从跟随我上来的外甥手里拿过一个红布包着的牌子,塞进辉的手中后扯下红布,牌子上写着:捐款人民币5万元整。
　　扔下抱着牌子愣神的辉,我走了。
　　回到辽宁的第二天接到了刘老师的电话,说辉来家里给他赔礼道歉了,并且还去学校兑现了全部捐款。
　　不过又让这小子利用了一次,刘老师最后说,又让他在学校搞了一次捐赠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