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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庆
快餐店里,我端了一份食物找位置,人不多,但没有一张桌子是空的,我便向一个漂亮女孩那里走去。 “请问,这里可以坐吗?”我很帅气地一手托餐盘,一手擦滴在衣襟上的果汁——总是这样,一看到漂亮女孩就莫名其妙地手抖:可谓端汤汤洒、端饭饭歪。 漂亮女孩从长长的黑发里抬起眼睛,气氛便诡异了起来。 她仿佛没有张嘴,却发出冷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难道,你没看见,这里已经‘有人’了吗?” 我说:“不是还有一个空座吗?”我指指她对面那个座位。 “我说的就是那儿,已经有人了。”她仍用那种冷冰冰的口气说道。她一身洁白的衣服,就连嘴唇都几乎没有血色,整个人都是冷色调。 我相信这世上有我解释不了的东西,有我需敬畏的一些神秘事物。于是我轻轻退了下来,还好,一个桌子刚刚空出,我忙占了上去。 我没敢再看那神秘的女孩,胆颤心惊地吃过饭,匆匆上电影院去了。 电影还未开始,我走了进去,光线不明不暗,我喜欢靠前的位置,便来到第一排的一个空座前,正要落座,旁边一个哥们儿马上提醒我道:“你没看见这儿已经有人了吗?” 今天,是怎么了?我头皮发麻,为什么我一直看不见一些存在的东西?我揉了揉眼睛——幸好我没坐下来,幸好那哥们儿提醒了我,不然我一屁股坐下去,会不会立刻有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我走向第二排的空座,一位女士提醒我:空座上已经“有人”了。 我知道我需要感谢她,我便直奔后面无人区,坐在那儿,发着抖看完了一场喜剧片。 夜里的末班车等了很久才来,这是冬日的晚上,冷。我拥了大衣上车,人不多不少。我向后面走去,在一个柯南模样的少年旁边有个座位,我正要坐下,他说:“那儿——有人。”声音是很不经意,却自然让你产生出一种寒意。 我想一定是我眼睛出了问题,看不到那些存在。更可怕的,也许是我头脑出了问题。当然,最可怕的还是:这个世界的确存在着看不见摸不着的那些“人”。而我竟一天之中遇到过好几回? 一夜一夜我睡不着觉,一到白天就头晕。我觉得我病了——我开始看到一些不确定的东西:那些影影绰绰的人,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画面。我仍然单身,仍然去黑暗的电影院,我渐渐适应了自己的状况——也许我不是病了,我是在拥有一种超能力,这其实值得庆幸。 那天我早早进入影院,坐在自己喜欢的第一排。然后我看到人们纷纷到来,三个一群两个一对地坐下,然后就一定中间隔着一个空座。当然我左右两旁的座位也是空着,但是,我很快发现,有两个看不见的人,轻轻地、轻轻地坐在了我旁边,他俩面目不清,身世可疑,他俩不是在看电影,而是一直在盯着我看。 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正要不打招呼坐在我右边,我立刻对他神秘地说:“不好意思,这儿——有人!”他便走了。他看不到,但我看到了,我不得不提醒他。于是我身边那两个面目不清,身世可疑的人,便对我投来赞许的目光。我知道我做对了。 出了电影院,我马上感到身后有人跟着,末班车来得挺快,我快步上去,当我坐在三连座的中间时,我发现那两个面目不清、身世可疑的家伙也坐了下来,一左一右,看来,我是被他俩绑架了。 于是——图书馆、地铁上、网吧里……他们始终不离我左右,让我随时提醒别人:对不起,这儿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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