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廷刚
漫步回来,夜晚清寂。抽出网购的台静农的《中国文学史》,心情便浸在如水夜色里,慢慢充盈飘渺起来。 台静农先生是中国文学界传奇人物。青年时期,他就读北京大学,受到鲁迅激赏,鲁迅与之共组未名社,出版其小说《地之子》《建塔者》,且在所编《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中收录其作品达4篇之多。其对文学的卓思异见,在书中迭见丛出。 当读到“唐代士风与文学”时,突发奇想,便又抽出游国恩等著的《中国文学史》,比较下同为大家的识见到底有何异同。相同的文学客体,不同的文学感悟,读来别有万般滋味。 游著《中国文学史》是我就读昌潍师专时的教材,距今已是二十多年了。取下书,心情很欣悦,仿佛他乡遇故知。我摩挲着泛黄的书页,嗅着它似有似无的霉味,就像轻轻抚摸着初生的婴儿,爱意无边;也像摩挲着老友的双手,温暖而又湿润。 微黄的书页,在淡黄的台灯下映出柔和的光。一个个早已熟稔却又常读常新的典故,一句句似曾相识而又早已扎根在记忆中的哲言睿语,一位位曾经在课堂上授业解惑的老师,在柔光里都争先恐后悄无声息地扑面而来。 一行行或深或浅的钢笔划痕,一段段或多或少的点评,哪怕只有一个叹号,一句句看似与书中内容不甚相关的所想所悟,都将我思绪的线从记忆的线团中缠绕而出。我用尽心力试图寻找当时的心情,或者是苦涩的,或者是甜蜜的,或者是懵懂的……一幅幅泛黄的画面都萦绕在眼前,挥之不去,就像梦中曾经有过的教学楼前丁香的味道。 “故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苏东坡老先生的话也许只说对了一半。很大程度上,我们是活在记忆中。故书不厌百回读,是因为每一页发黄的书页都是我们青春的化石。 汪家明也说过:“书之珍贵,全在于读;读过的书之所以有价值,全在于重温。”其实重温的不仅仅是书页,还有那光阴的故事,还有那匆匆的时光。 突然,在这册《中国文学史》里我居然发现还有张纸条,抄着当年外国文学老师胡艺珊给我们布置的作业题。 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就在一个小时前,我在2015年第3期《读书》杂志上,还读到了胡老师的《与伍尔夫相遇》。亲切的文字,雅致的文风,如同重回当年的课堂,坐在下面听她的慢语。 “因此,一旦遇到伍尔夫,就永远地遇到了。”胡老师在文章里说。 是的。一旦遇到许多人、许多事、许多物,就永远地遇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