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陈文
　　今年2月21日,牟家明先生因病医治无效,在市人民医院不幸逝世,享年77岁。牟家明于1938年出生,生前为国家一级编剧、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山东剧协理事、山东戏剧创作中心顾问。
　　牟家明先生虽然走进了历史,但作为潍坊文化史上有着巨大影响和贡献的剧作家,他并不曾被淹没、被遗忘,依旧是一个重要的存在。记者走访了当年与牟家明先生一起工作的同事与好友,从他们的讲述中回眸牟家明先生的一生,在为他的人品和成就惊异的同时,我们也获得诸多有益的启示。
找准“产销对路”的创作路子
　　牟家明于1938年出生在高密市的一个农村家庭,初中毕业后他当了几年小学教师,1957年进入了高密茂腔剧团。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声情并茂,唱腔高昂的茂腔在潍坊具有广泛的影响和庞大的爱好者群体。牟家明从在剧团里弹三弦和拉二胡开始,从写十言八句的快板段子入手,慢慢地喜欢上了剧本创作。
　　1963年,牟家明调入昌潍地区专员公署文教处,开始了戏曲创作的职业生涯。市艺术馆研究员鲁鸿恩是牟家明的同事兼好友,与他有四十多年的交情。谈起好友,鲁鸿恩经常按耐不住情绪,嗓音有些哽咽:“他完全是自学成才的,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戏曲创作上。”鲁鸿恩还记得当年与牟家明同住一个宿舍的情景:“当时我们虽然都成了家,但都是一个人在潍坊,于是我们两个人住在一个宿舍。牟家明几乎没有在晚上十二点前睡过觉,都是凌晨两三点才睡。每天不是在读元杂剧的本子,就是莎士比亚、莫里哀的戏剧。他一边看书一边抽烟,他床前有一个铁皮罐头瓶子,早上起来我一看,罐头里满满的全是烟头。”
　　“文革”结束后,文化艺术全面复兴,一度让青年人陌生的茂腔等地方戏相继恢复演出,让浸泡在样板戏中的人们惊诧于地方戏曲竟有如此醉人的艺术魅力。牟家明也铆足了劲投身于创作大军中,但是经常会遇到自己辛苦“磨”出来的本子被剧团拒绝,不愿演的情况。当时,牟家明的爱人瘫痪在床,家无隔夜粮,一家大小五口全靠他一个月不到40块钱的工资苦苦支撑,但他从未放弃过对戏曲创作的热情。在不断的实践中,他琢磨出“产销对路”的戏曲创作路子。群众之所以喜爱那些通俗易懂的“真品”,说明这种艺术与群众走得近,使大家更为熟悉和了解。于是他创作了一个计划生育题材的本子《盼儿记》,居然一炮打响,市里的四个剧团争相上演,演出达千余场。后来晋京演出,收获了首都戏剧界专家观众的好评与热情。广西电影制片厂还根据此戏改编成《女人也是人》的电影,卖出200多个拷贝。1993年他创作的茂腔剧本《根的呼唤》荣获山东省“精品工程奖”,1995年又被推荐参评“曹禺戏剧文学奖”获得提名奖,创造了一个地方剧种前所未有的辉煌。
不忘自己是农民的儿子
　　牟家明植根于潍坊这块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沃土上,足迹遍布潍坊县市区,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农民的儿子。鲁鸿恩回忆,牟家明到农村体验生活,从来都是住到老乡家里,盘腿上炕,有啥吃啥,以结交百姓为友为荣。这使得他创作的反映农民生活的大戏、小戏、影视剧、戏曲片、小品等剧目,总是以其独特的视角,浓郁的乡土气息,深得人民群众的喜爱。他剧作中的唱词和念白朴实流畅,琅琅上口,雅俗共赏,像信手拈来的群众口语,生动活泼,真实火辣,能把剧中人物的情绪和个性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爱看爱唱。
　　进入上世纪90年代后,牟家明进入了创作高峰期,继《盼儿记》之后,他又接连创作了反映青少年题材的《为了明天》、反映公安题材的大戏《盛世硝烟》、反映沿海滩涂开发题材的大戏《弄潮的人》。他平均一年一部大戏出炉,戏剧团都抢着演。他的作品符合民族的、大众的审美观念和欣赏习惯,以通俗而又精练的语言反映出了大众的心声。他先后被授予“山东省党员模范文艺工作者”、山东“十佳”文艺工作者、“潍坊市劳模”等称号,被评为市级拔尖人才。
　　近50年来,牟家明先后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或出版、拍摄戏剧、影视作品30余部,省以上获奖作品13部。1998年退休后,牟家明也没有离开戏剧,以满腔热情塑造着不同的艺术形象,用手中的笔写新农民、新农村。他先后到临朐、高密、寒亭、寿光、青州等六个县市区,或徒步,或骑自行车,采访优秀的乡镇干部及当地农民。1999年,他创作出反映我党廉政建设,正面塑造乡镇党委书记的大型现代吕剧《碧水长流》,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奖”。
春风化雨润沃土
　　潍坊市文艺创作室编剧李英明回忆中的牟家明是个高瘦、温和的长者,“他特别朴实,一点架子也没有。”认识牟家明的人都知道,除了戏曲外,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喝点小酒。李英明经常回忆与牟家明聊天时的情景:“我比牟家明小十几岁,但是他没有大作家的架子,在他身边非常自在。上世纪90年代,他和我喜欢去杨洪德(国家一级演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原潍坊市京剧团业务团长)家聚聚,杨团长炒两个小菜,一瓶坊子老白干一开,牟老师的话匣子也打开了,我们聊政治、经济、历史、国际局势,天南海北一顿聊,从下午6点一直聊到晚上11点。我们创作的灵感有时就来自于喝酒闲聊。”鲁鸿恩回忆到:“潍坊的戏剧作者,几乎都与牟家明交流过,他从不吝于给予指导,很多由他修改的剧本大受好评。
　　牟家明在作品集的后记中曾经写过这样一段话:“我出生在农村,血管里始终流淌着农民的血液。农村的事总爱装心里。作为一个有使命感和责任感的剧作者,没有什么比改革大潮中农村的新变化、农民的喜怒哀乐、柴米油盐更能牵动自己的神经,吸引自己的目光了。”直到2002年,牟家明查出患有膀胱癌,才勉强停住了笔。
　　斯人已去,风范长存。牟家明老师在地方戏曲的创作上刻苦钻研、辛勤耕耘近五十年。他始终在舞台之后,在无声处以自己的执着与勤奋,化为春天的细雨,滋润着这片养育他的沃土。他的功德将永远载入潍坊文化史册,他的作品和人品必将被人民群众广为传颂和深深怀念。
　　愿他继续在天堂创作他喜欢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