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谭德云
这天出门游玩,偶然瞧见谁家房前的枣树,红彤彤的枣儿挂满枝头,我眼前一亮,如遇故人般,心底油然升起一种亲切感。我的思绪又飞回了家乡,飞回了幼时那两棵枣树上。 五六月间,枣花竞相开放,从这时起,我们姊妹几个就等着、盼着。我常常缠着母亲问:枣儿什么时候熟呢?别急,不几天就熟了,母亲总是这样说。 枣儿一天天长大,树下的孩子一天天增多。几个稍大一点的孩子,瞧见没人,便飞起一块石头,打下几个枣,然后迅速捡起来,逃之夭夭。每当这时,母亲便扯起嗓子:“谁家的孩子?看你往哪跑!”我满以为母亲会追出来,可是母亲只是吆喝一声而已。前街有个叫栓子的聋哑人,年龄和我一般大,生性调皮顽劣,经常来偷枣。一次,父母外出,我独自在家。栓子来了,看大人不在,就肆无忌惮地打枣,我前去制止,竟然把我的头打得直流血。母亲回家后,我哭诉着要去找栓子娘报仇。母亲说:“栓子这孩子也挺可怜的,算了吧。” 盼着盼着,终于有一天,枣儿熟了,枣树上坠满了一串串的果实。红的像玛瑙,绿的像翡翠,半红半绿更如画。晚上父亲说,早睡,明儿早起来拾枣。我们姊妹几个却兴奋得睡不着。一大早,父亲爬到树上,左晃右晃,枣儿便雨点似的落到地上,晃不掉的,父亲就用竿子打。一竿子下去,红枣就像下冰雹一样,“劈劈啪啪”落下来。打在我们的头上、肩上,在地上跳来跳去,胖胖的发着油光,一会地上红彤彤的一片,我们高兴极了,拍着手,跳着脚,迫不及待地蹲下来,捡呀,捡呀,不一会儿就捡满了一只只竹篮,然后倒进一个个笸箩里…… 打完枣,我们就按母亲的吩咐,挨家挨户送枣,东家一瓢,西家一筐。我们挎着一筐筐红枣,送到大婶大娘家,那一张张满含谢意的笑脸,至今难以忘怀。 送的枣儿越多,笸箩里越少。看着母亲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我的心开始悬起来。母亲看出我的心思说:“自己吃了填坑,人家吃了传情。”还特地让我给栓子家送去,并且比给别人家的多。我极不情愿地去了,栓子妈一脸感激:“你看看,又送来了。栓子调皮,还给他吃?瞧这闺女真听话。”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分完枣,母亲把一些枣子洗净煮好,一家人围在一起美美地吃一顿。父亲将剩下的枣晒在高粱秆子织成的席子上,待到过年蒸漂亮的枣花馍馍。 哦,魂牵梦绕的枣熟时节,不仅有甘美的枣香,更有那淳朴的乡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