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荒芜。人们也会记得
樱花、紫藤,地黄抑或酒壶花
风吹来时,它们纷纷落在平原上
——多么盛大的落幕
却有着完整的开头和结尾
那只云雀就是这时候被淋湿的
它衔着一枚花瓣
飞出小窗,飞入篱笆外
一片微醺的时光
河边,春天正在开窖
香气布满草地、树林、彷徨的街口
我离开人群,走过麦地
黑陶罐只穿着麦芒和红肚兜
像酿酒匠献给粮食的民谣
大地的酒杯空空如斯
整个夏天,青草覆盖了词语
如同一个人用思想替代情感
岸上,树叶提前成熟
鸟儿扑打着翅膀,把一条河流带走
对于一座山的叙述
在山上,我不选择崇高
并非意味着,排斥仰望与攀登
对于一座山的意义
这个秋天,当我低垂着头颅
一步一阶抵达溶洞
触摸它,体内五亿年的河流
仰天山,以它的深广
宽宥了我的任性
　
黑蝙蝠在头顶飞来飞去
聒噪着我们译不出的语言
是否在告诉人们
关于钟乳画廊的传说纯属杜撰
而黑龙被巨石划得遍脊鳞伤
究竟沉潜海底,抑或盘山而去
更是不得而知
　
当音乐和舞蹈穿越海底隧道
八月的酒杯倾倒在地
山的高处,浮光掠影
低处依旧静水流深
仰天山,这张属于秋天的唱片
正面高亢,背面静默
刻下穿行者的前世今生
　
其实,我更愿意这样摘下崇高
去理解一座山的深度
更愿意用写满歌声与舞步的树叶
向秋风致意
完成内心里,对于这座山的叙述
落叶赋
我说不上,这满地落叶
哪一片是你留下的
当一个年代,从文史楼的拐角
悄悄出走
作为诗歌里不可或缺的意象
你走过西府海棠,走过小树林
等一个人,在宿命里起义

清明时节,海棠花瓣红雨纷披
像一段爱情在春天里泣血
一株百合的葬礼上
人们相信,会有一粒亮晶晶的种子
在每个秋天,举起绚烂——
1980年代的风,在树林里飘摇
树叶宽广,扣紧大地的心脏
落下后,又被你捧在手里
小树林里,蝴蝶与火焰齐飞

诵读声冲破蛛网,飞出窗台
追逐那些从掌心升腾的灵魂
没有人怀疑,未来
比那片起死回生的落叶还要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