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恩昌

　　进入腊月,人们迎春,赶集买盆报春花,绽得红彤彤的仙客来,还有那大红的山茶花,冰清玉洁的水仙花,最讲究的人家,花大钱买高档的红梅盆景和灿烂金黄的腊梅。农家的迎春方式,却别有风味,过了腊月二十蒸插红枣的年糕。有着“生活年年高”的寓意,也是“金尊红花把春报”的绝美形象。这是一种传统的迎春习俗,在沂蒙山区的乡村,过年家家都要蒸年糕。老人们早在山地里种下黍谷,采下桲椤叶,赶集购来最好的红枣,当迎新年的气氛浓重起来,一家一户就开始行动,让这迎春的红枣年糕亮相于家园厅堂了。
　　农家老人,都是有心人。他们春种时,就想到了腊月蒸年糕。选山坡上的沙质土壤梯田,种一片黍谷,秋天收下来,留作专门蒸糕用。黍谷脱粒后,圆圆的金色颗粒,闪着黄色璀璨之光,这是蒸糕的主要原料；山野里生长着一种桲椤树,它的叶像人的手掌,有切口,背部有白毛,它是蒸糕的坐垫,用了它蒸出来的糕有特殊的清香味,沁人肺腑,吃后有爽快之感觉；用的红枣,最好是熟透的圆铃枣,个大、红艳、甜甜的,要用无虫眼的没有丝毫腐烂现象的。有了这三样,蒸糕的条件完全具备。我的童年时期,母亲年年过了小年就蒸糕,先把磨细的糕面子,加温水和好,挖起一块团弄成圆球,把放水里泡过的枣儿插上去,完成后放在泡湿的桲椤叶上,做齐一锅后开始蒸。那时有风箱,烧木柴,可急速抽拉一阵子,烧完一柱香就熟了。视线透过白色雾气,会看见满笼的“红脸大汉”,在满脸热汗的微笑。母亲把它们拾出来,放在竹篦上,晾着。她对我说:“刚蒸出来的糕,不能急着吃,会烫掉牙的!”,晾过十几分钟,她用竹筷插给我一只,让我先尝尝。我咬一口,黏黏的,嚼一嚼,又感到香喷喷的,吃着枣的时候,又觉得甜丝丝的,在吃的过程中,还有一种清爽的味道扑鼻,这就是桲椤叶的作用了。从此之后,我对年糕的美味,深深印在心里,长大成人参加工作之后,也曾吃过许多年糕,却没有吃到母亲蒸得那种正宗年糕味道,总觉得缺了一种什么原料。
　　年糕,这朵民间传统之花,越开越兴盛,越开越红火。它早已走出农家大门,进入大小城市,成为流行的美食。数不尽的食品超市中,有着年糕专柜。大街小巷里,有人把年糕载于自行车座上,走起来扯出一道道长虹,有的放置于汽车之上,闪耀着一片彩霞。人们不光过年吃年糕,平日里买来作点心吃。有的把年糕垒成金子山,用来祭神敬天,还有的把它当成珍贵礼品,拿着走亲访友。年糕可铸成像红云萦绕的灯塔,溢发出祥和之光,迎接新的春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