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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轩
走进腊月,伴着人们忙碌的身影,年味也越来越浓。对于我来说,真正最温馨最难忘的记忆,莫过于儿时与兄弟姐妹们在乡村过年。 小时候每年过年都要回农村老家,虽然路程较远,却满心期待。爷爷奶奶总是揣着手远远地站在村口迎接,见了面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也在寒风中舒展开来,碰见邻居就高兴地夸说,“回来了,回来了,城里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回来了,满满一屋子,可热闹了。” 小时候过年,仿佛总是雪花飘飘,瑞雪兆丰年,那样才格外赋予年味,而下雪也是我们这些孩子们最开心的事,既可以打雪仗,也可以堆雪人;先用簸箕、铲子把尚未冻结的散雪搬运到一起,堆高堆尖,一次次用手用簸箕打压实落堆出雪人身体的形状,然后滚雪球滚出一颗“人头”,安上“人头”,再用小棍儿雕琢雪人的五官,插根胡萝卜就是鼻子,两个栗子皮就是眼睛,半个橘子皮就是嘴巴,一个活生生弯口向上大笑的雪人就成型了。兄妹们看着共同的劳动成果,哪管手已经冻红、鞋子已经湿透,大家牵着手像草原上的姐妹一样,围着雪人欢呼雀跃,载歌载舞,最后再做着亲吻的动作留下合影。 除夕那天,写春联贴春联也是一年中很深的记忆。兄妹几人围坐在桌前,虽然那时各地的小学都没有学写软笔字,手拿着毛笔直哆嗦,落笔轻了写出的笔画很细,重了又太粗,每逢那时大人们总给予善意的鼓励,于是,兄妹几人各有大作问世,或写一大“福”字或写五个小“福”字,写好后再放在奶奶的热炕头上晾干,瞅着等着拿着自己的大作,为它找个安身之处;回老家贴春联都是自己熬浆糊,找个用旧的锅子,倒上水捧上适量面粉,炖在火炉上,拿根小棍儿在边上不停地搅,直到开锅后冒着泡泡发出熟面的香味,就可以端去贴对联了。记得兄妹们吵着嚷着总愿意把自己写的对联贴在院中最为显眼的地方,好盼望来年的亲戚朋友给予点评与喝彩。 放鞭炮更是我的最爱。每年初一的院子中央总会留下很多除夕夜没响的哑炮。我看到堂哥把单个哑炮掰开倒出里面的药灰,划根火柴迅速投进药灰里,一个橘红的火球总会“呼”地一声划过,很是刺激;看到玩法新鲜,我也效仿掰了三个哑炮将药灰放在一起,因为胆怯,点了几次都不曾引燃,于是就央求胶东的堂姐尝试点燃,堂姐不知火球会有多大,因为头靠药灰太近,结果划开火柴的同时,一个篮球大小的火球“轰”地一声把堂姐的半边眉毛和睫毛全给烧光了,堂姐捂着脸放声大哭,我自是挨了爸妈的责怪,可怜我那爱美的堂姐过了一个缺少半边眉毛的春节…… 小时候,多少次与兄弟姐妹们约好守岁,但看过晚会后总是因为瞌睡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一觉醒来时便听到外间的客厅里充满了街坊四邻的一片“过年好”的祝福声。年后因为父母上班,大约初三、四我们就该各自随着踏上返程的路了,看着将要离别的兄弟姐妹,纵然那时还小,但内心对过年的留恋和即将分别的伤感十分强烈,没办法只好眼含期盼不舍地挥手,“再见,来年再聚首”。 儿时的天真随时间流逝成了梦境中的过往。虽然不再拥有依偎父母的娇气,也回不到童年生活的乡村时光,但我仿佛仍能触摸到被烟花染过的晨雾,仿佛还能听到儿时清脆爽朗的笑声。也就在这一年年的期盼中,我们长大了,父辈们老了,爷爷奶奶相继离去了,曾经聚首的老房子已经闲置,院子里杂草萋萋,有时高过了墙头,每每看到就有些伤感,因为父老乡亲根在农村,每年春节临近,思念和牵挂总会触动我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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