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春生

　　自打记事起,老家北屋里就栖有一窝燕子,燕子的窝就在北屋的檩条上。
　　冬去春来,天气转暖。每当草儿绿了,花儿开了的时侯,我就天天盼望着家里的燕子早日从南方归来。
　　一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窗外忽然传来阵阵“啾啾、唧唧”的鸟叫声。这叫声是那样的清脆悦耳,又是那样的亲切熟悉。
　　“噢!咱家的燕子回来啦!”
　　我一边兴奋地呼喊着,一边快步跑到院子里。蔚蓝色的天空中,两只身形俊美的燕子,在北屋的上空优雅地盘旋。燕子看到了家人,如同见到了久别的亲人。它们从空中飞落在北屋的屋脊上,欢快地蹦来跳去,嘴里还不时发出啾啾唧唧的鸣叫声,仿佛在向家人诉说着久别的思念之情。
　　久别的燕子回来了,它们的蜜月生活开始了。清晨,雌雄双燕似缠绵的情侣,如恩爱的夫妻,沐浴着朝阳,身披着彩霞,自由地翱翔在碧蓝如洗的天空。有时,它们像脱弦的利箭,径直飞向那高耸的蓝天；有时,它们如飘浮的云朵,平展着双翅在低空优雅地盘旋；有时,它们似疾风闪电,眨眼间便飞行得无影无踪；有时,它们如甜蜜的情侣,双双飞落在花丛绿叶间,耳鬓厮磨,呢喃蜜语。
　　惬意的蜜月生活过去了,燕子开始为生儿育女做准备。它们从河塘湾畔衔回一些小泥丸、碎根须,用灵巧坚硬的小嘴巴,将它们粘结在燕窝的边缘,半碗状的燕窝又加大了许多。之后,它们从野外衔回一些羽毛、棉絮等柔软之物,铺垫在燕窝的底部。此后,雌燕便终日趴在燕窝里,不再飞出飞进了。
　　忽一日,当雄燕口衔虫、蝇等物飞进屋里时,燕窝的边缘处突然冒出一张张金黄色的小嘴巴,一只只刚出生的燕宝宝,使劲伸长着细瘦的脖子,光秃秃的小脑袋在奋力地晃动着,小嘴巴不时发出叽叽喳喳的鸣叫声,仿佛在说:“爸爸,爸爸,我饿了,快快来喂我!”
　　“快来看,小燕子孵出来啦!”每当看到这些新出生的小燕子,那是我最为兴奋激动的时刻。
　　“哥哥,快数数,这窝生了几只?”弟弟高兴地催问着我。我仰脸瞅着窝里的雏燕,仔细地数着:一只、二只、三只……“呀!这窝生了五只呢。”
　　燕宝宝出生后,是雌雄双燕最为辛苦的时刻。燕妈妈日夜坚守在燕窝里,精心地守护着燕宝宝。燕爸爸则肩负起为全家觅食的重担。
　　眼前的这窝燕子,不正是我们全家人的缩影与写照吗?俺们全家九口人,只有父亲一人在外面工作,母亲勤俭持家,日夜守护和照料着我们,弟兄姊妹七个犹如这嗷嗷待哺的雏燕,正待喂养长大。
　　唐代诗人白居易在《燕诗示刘叟》中写道:“青虫不易捕,黄口无饱期。觜爪虽欲敝,心力不知疲。须臾十来往,忧恐巢中饥,辛勤三十日,母瘦雏渐肥。”在燕爸爸燕妈妈的精心喂养下,燕宝宝们一天天长大了,它们出落得俊俏而漂亮。
　　有一次,我正在做作业,一只像精灵一样的燕宝宝,竟然飞落在我的书桌上,侧歪着头,眨巴着那双又黑又亮的小眼睛,啾啾唧唧地朝着我鸣叫,仿佛在央求我:“小主人,别写作业了,快陪我玩玩吧。”眼望着这只乖巧俊美的小燕子,我忍俊不住,停下手中的作业,一边与它打招呼,一边平伸着手臂,微勾起食指,示意它向我靠近。
　　我托着小燕子的手,慢慢抽拉到胸前,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燕宝宝那柔滑如缎的羽毛,我的心美醉了……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转瞬间离别故乡已经是半个多世纪了。随着城市的建设与发展,老家的院子、屋子早已不复存在,燕子成为了我永远、美好的回忆。
　　如今是一个追逐和实现梦想的时代,我们热切期盼着,通过建设者的不懈努力,祖国的生态环境不断优化,无论在城市,还是乡村的建设中,能给燕子的生存繁衍留下一窝之地。我们热切期待着:人类的朋友——可爱的燕子,继续飞入寻常百姓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