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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沛池
风吹麦浪,十里飘香,一台台现代化的收获机械在麦田里不停穿梭,农民们在地头上三五成群,喜笑颜开,等待着收割机“吐粮”,谈笑风生中驾着满载粮食的车辆疾驶而去……又到麦收时节,一幅幅色彩饱满、金光灿灿的丰收图就此展开。 以前收麦可不这么轻松。农村搞“大集体”时,天刚蒙蒙亮,生产队长的“哨子”就吹响了,社员们快速奔上街头集合起来,共赴麦田,开始收麦。那时候,收麦是用手薅,目的是把麦根薅出来好做烧草用。遇上旱天,麦根特难薅,薅出时还要手脚并用地把土抖擞干净。时间长了,很多人手上磨起了血泡,折根麦秸扎破接着干。早饭是由专人收集,再送到田地间。各家饭菜多是平日里舍不得吃的咸鱼、咸菜炖鸡蛋等。吃咸的一是可多吃干粮,再是补充盐分更有力气。社员们手也不洗,扯捆麦子就地一坐,吃着香喷喷的饭菜,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幸福感,比现在喝着酒吃着烧肉还高兴,馋得空中飞行的小鸟都俯冲下来盘旋许久。 “大包干”以后,收麦基本就用镰刀了。麦收时,一家男女老少齐上阵。每每来到地头,面对一望无际的麦田,大人们脸上都挂着笑容,不知柴米贵的小年轻们却愁容满面。我家在村南有一片麦地,地块特别长,蹲下身割半天,站起来一看,还是看不到边,再蹲下,继续愁,有时愁得用镰刀砍地。这时母亲就会说一句她常说的谚语:馍馍好吃磨难挨啊!意思是任何活儿不下功夫是完不成的,想吃好的,就得多受点累。愁归愁,还得干。坚持下来,就是胜利,看似无边无际的困难,最终还是败在我们手下。 割完麦子拉麦子,拉到麦场铡麦子,铡下麦穗打麦子。打麦子除偶尔用一下村里仅有的一台拖拉机外,大多用毛驴拉碌碡碾压。把碾杆和碌碡套在毛驴身上,操杆人站在麦场中央,手执碾杆,把握运转“全局”,毛驴戴着眼罩,拉着碌碡,围着人转,这幅图景,十分和谐。此时,邻场的大爷总是情不自禁地吼上几句茂腔,那驴子听后拉得更起劲,步伐更稳健,碌碡在麦草上有节奏地翻滚跳动着,碾得更均匀,更细致。 碾完麦子要扬场。扬场也是个技术活儿,要逆着风,把木锨抛举起时,还要有意地作散开状,这样便于麦粒和麦糠在空中分开落地,再用扫帚掠去极少的麦糠和带皮的麦粒,分别扫堆起来,即完成扬场。有一年,我们打完麦场已近傍晚,教书的父亲处理完教务后才赶来扬场。父亲扬场,年少的我们只能帮着母亲干点掠场、扫场的活儿。那天天气闷热,没有风。父亲扬了半天,麦粒麦糠落地时依然分别不大。一辈子教书不经常出大力的父亲累得汗流浃背。过了一会,起了凉风,借助风势,终于完工。晚上,疲惫的父亲多喝了一蛊酒,多吃了一块玉米饼子。 现在,麦收时节已见不到镰刀,也不再有打麦场,碌碡、碾杆以及叉把扫帚扬场锨更没了踪影,到处可见的是农业机械化的壮美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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