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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新明
故乡总有一些难以忘怀的情愫萦绕在心间。成熟麦田的芳香,迎风摇曳的高粱,颗粒饱满的花生,还有虫鸣蝉唱,蛙声起伏,伙伴嬉戏,炊烟袅袅,无不在心底激起甜蜜的涟漪。 最让我不能忘却的是那一片片绿油油的桑树。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家乡兴起了栽桑养蚕热。一片片翠绿的桑田散布在村子的周围,像绿色的海洋,在春风的吹拂下,碧波荡漾。那时为了给蚕提供优质的食物,桑树到了冬天都要将老枝剪去,只留桑茬子,到来年春天重新发枝,叶大质量好。唯有地阡上的几棵桑树不进行修剪,见证着岁月的沧桑。每到夏初,笔直的桑枝缀满翠绿油亮的大叶子,阳光照射在叶面上,反射出万千金点。树下浓荫蔽日,顽强的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投下零碎的光斑。早已垂涎欲滴的小孩子们,一头钻进去,在桑树上寻找美味桑椹。 桑椹的成熟期,正是农历小满前后。据老人们说,这个季节,小麦未熟,冬天储存的粮食也不多了,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桑椹就成了人们的救命粮。 诗人胡秉言曾这样赞美桑葚:娇嫩紫红碧叶藏,养肝益智俊蚕娘;鹂鸠偷噬甘甜露,伊采人精馈爱郎。 温暖的春天到了,草长莺飞,百花盛开,桑树也抽出了细嫩的叶子,正是养蚕的好时机。 村里的技术员将从镇蚕茧站领回的蚕卵分发到每户,经过两三天的时间,小蚕会像蚂蚁一样从卵壳内钻出来。这时它身体的颜色是褐色或赤褐色的,极细小,且多毛。蚕从卵壳中爬出来后,经过二至三个小时就可以进食桑叶。蚕宝宝这时比较小,饭量不大,隔很长一段时间喂一次就行。我们每天用编织袋采回新鲜的桑叶,洗净后晾干,然后用剪刀剪成细丝,均匀地撒到笸箩里,蚕宝宝就慢慢吃了起来,吃饱了它就睡大觉。蚕越长越大,经过一次脱皮后,就是二龄幼虫,这时单靠笸箩已盛不下了。爸妈就在养蚕室里搭起了架子,在架子上铺上了苇箔,然后将蚕分散在几张苇箔上。随着蚕虫的不断长大,蚕长得又白又亮,进食量也大增。 蚕的幼虫共要脱皮四次。第四次脱皮后,正是蚕吃“老食”的时期,这时蚕的进食量惊人的大,我和爸妈要用小推车或地排车去采桑叶。采回桑叶后,直接撒进苇箔,只听一阵沙沙沙的响声,像千军万马冲向疆场。不一会,撒进去的桑叶便没有了。为了让蚕吃饱,做出优质的茧来,吃“老食”那几天,爸妈晚上每隔两小时要起来喂一次食。蚕四次蜕皮后再过七至八天,不再吃桑叶,身体开始发亮,便进入“吐丝”期,寻找适当的位置结茧。蚕做完茧后,我们把茧摘下来,整理好卖到镇蚕茧站,换来崭新的人民币,再购买其它农资和生活用品。那个时期,养蚕的收入是每个家庭的重要经济来源。 近三十年过去了,不知何时何因,家乡的桑蚕业不再兴旺,大片的桑田已消失殆尽。每当我走到原来的桑田边,望着已成为游乐场或高楼的地方,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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