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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过年了,一年又一年,过年的味道好像越来越淡了。因为人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吃得好穿得好,天天都像过年。相比而言,小的时候关于年的记忆也就更加珍贵。 我们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人,那个时代处于经济好转期,人们的日子刚刚好过些,也有了点钱,比原来吃不饱的日子强多了,但还不到今天物质极大丰富的程度,尤其在农村,吃还是主要的内容。 进入腊月自己盼望的第一样吃物就是糖瓜,那是给灶王爷爷的供品,糯米做的,甜极了,灶王爷爷吃了就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不知他们是否真吃到了,便宜了我倒是真的。有一年小年糖瓜早就供上了,可放在灶台太久、太热,等撤下来归我的时候都化了,粘在了盘子上。我只好拿把刀边撬边吃,但还是甜美得很,仿佛看见灶王一家酒足饭饱高高兴兴驰往仙境。 我小时候曾有个理想是嫁给杂货店老板,觉得这样可以吃到无数多的零食,但爷爷为过大年准备的贡品,似乎一下子就能让我找到这种满足感:高粱饴、水果糖、芝麻蛋、水饼、蜜三刀,口水三千丈!芝麻蛋是一种外面沾满芝麻的点心,又香又甜,水饼是外面裹上白糖,咬一口会流出蜜一样汁液的点心。爷爷会提前七天左右备好,吊在一个猫够不到我也够不到的篮子里。但是只要我跟爷爷要,他拗不过就会说:“闭上眼别动,我让孙悟空给你变回来。”我就真的照做,一声“好了”之后我就会得到想吃的一块糖或两块点心,真开心。弄得我到今天还对孙悟空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平时吃肉还是少的,年前的大锅炖肉是解馋的好东西。我们农村老家会做一种叫肉冻的东西。爸爸买来猪蹄,杀上一只大公鸡作为主要原料。妈在杀鸡前还会对鸡念叨上一通,说:“鸡啊鸡啊你别怪,你是人间一道菜,来年转世好投胎,红冠子变成红缨盖。”自家养的大公鸡,有十几斤呢,和猪蹄煮在一起有好大一锅,只放点葱姜大料和盐就好,大木头一烧,那气势!煮上一天,猪蹄和鸡都已酥烂,那真是十里飘香啊!等肉汤冷却,猪蹄的胶质会让肉汤变成的肉冻弹性十足,来了客人是最好的现成菜。 过年当然少不了炒货。炒花生瓜子是我妈很棒的手艺。我们家原来养过一只黑猫,它有个特异功能就是会嗑瓜子,给它些瓜子一会儿就剩一堆皮,真不知它怎么办到的。这要在今天我非拍下来放网上去,估计点击率哇哇的。十岁的我会给自己放一堆瓜子,给它一堆,它蹲在我旁边,我们俩边看电视边嗑瓜子,回想起来,那是一幅多么奇异的画面! 妈妈老说过年也没人号召,老婆媳妇就各自在家里忙,忙得都快累煞了。是啊,没人号召,馒头蒸好了,肉炖好了,鱼煎好了就等家人享用了,忙活了一年的庄稼人该犒赏一下自己和家人啦,也是为下一年红火的小日子加油鼓劲呢,有盼望的日子就是年味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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