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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庆龙
包工头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他与我做了大半年的邻居。小伙子长得很白净,约有1.7米的个头,穿戴也颇为讲究,因为是年秋天住进小院的,我常看到他穿着白衬衣套着一身灰色西装,变换地扎着红的或蓝的带着花纹的领带,给人的感觉是一副文雅的奶白小生那般的帅气。他虽与我住在一个小院里,但我却不是他的房东。他的房东姓李,是我买的南屋平房的主人。 包工头虽然与我在一个小院住了大半年时间,但我却不知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姓郭。老家在下边小县的乡村。早先,包工头小郭住的是工棚,约有30余平方米的样子,就在我家平房东邻的路道边,工棚为一大一小两间,石棉瓦与简易石棉板组成,大的由民工们居住,小间为包工头小郭既当办公室又作会客室、寝室。忙过秋之后,因为乡村人闲着无事了,包工头小郭的妻子就带了女儿进了城,以便照顾包工头小郭的生活起居。 自从搬进我们那个小院之后,包工头小郭的妻子每天就带着女儿上街买菜做饭,让小郭回来后就热汤热水地吃着,一家人便觉得生活蛮有滋味的。而没有滋味的当然就是后来了。 这是离春节已经很近的一个晚上,包工头小郭回来得比较晚,那时我正在熬夜写着东西,大约在下半夜两点钟的样子,因为院门是反锁着的,小郭那晚没能开开,我出去给他打开的门,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很不好意思。还说了些抱歉的话。但不知为什么,北屋亮灯后,两口子就打了起来。包工头小郭的妻子的声音很高,我听到的是在质问他:“你说,你脖子上的口红是哪来的?”随后就是噼哩啪啦的声响,打闹得很欢,只有包工头小郭妻子的谩骂声或高或低,但却听不到包工头小郭的任何解释。他们的打闹把我的妻子、女儿也惊醒了,直到我女儿受到惊吓后哭了起来,他们那边才没有了声音。 春节时,包工头小郭与妻子女儿都回家过的年。但正月之后,只有小郭一个人回来。因为我家东旁的路边商业街门头房急着交工,包工头小郭忙得就很晚很晚才回到北屋睡觉。也只有睡觉的份儿。只是,常常回来的不是包工头小郭一个人,还有一位20多岁留着披肩发的青春女子。半夜三更回来我为他们开门常常碰到,搞得早上起来见到我们时,无论是包工头小郭还是那女子,都很不好意思。从春天到夏天,包工头小郭就与那青春女子一起来来回回住着北屋。他的妻子和女儿却再也没有来过。 后来麦收时节的一天,邻家打铁皮的阿姨突然告诉我说:“你们院里住的包工头小郭死了,知道吧?”我摇摇头感到很吃惊,就问邻家阿姨小郭怎么死的。邻家阿姨说包工头小郭从济南往家赶着收麦子,回赶时在高速路撞了车。而且还有个年轻女子与他一起的,也撞断了一条腿,但人却活着。听得我心里直发毛。没料做了大半年邻居的包工头小郭就这样年轻轻地走了。 几天后,包工头小郭的父亲就收拾了北屋他儿子的遗物,哀声叹息地对我说:“人呢,不该作孽!”我不知老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儿子与那个女子的事情。看着老人离开的背影,我的心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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