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涛

　　在夜市的书摊上,发现了几本破旧的连环画,不禁拿在手中翻看了几下,回忆便在脑海里了。
　　上世纪70年代中期,在城区东风街与棋盘街的西南角,有一对很特别的夫妇专门租赁书刊。靠墙摆了两个书架,一个书架上摆的全是连环画,另一个书架上则是黄皮纸的武侠书,看一本连环画2分钱,每本武侠书5分钱。几条矮长凳上,大人或者小孩静静地坐着看书,没有喧闹,偶有翻动时书页轻轻的声音。
　　租书的男人黑瘦、秃顶,瓶子底般厚的深度眼镜后面看不到他的眼晴,总是习惯性地用手里攥着的钱推推眼镜,笑时露出零星的几颗白牙；女人的脸因烧伤或者烫伤已变了形,递书的手上也满是黄黑的疤。离书摊不远处就是新华书店,里面卖的连环画一本要花9分钱,黄皮纸的武侠书是没有的。我坐在长凳上,看到书店柜台里的人手上翻的书,多是书摊上租来的黄皮纸书。
　　当时,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来说,几分钱是不常有的,只有重大节假日和特殊情况才能从父母紧攥的手中讨得零花钱。我记得,只要有了几分钱,肯定是一溜小跑来到书摊前,跟男摊主或女摊主讨价还价:5分钱看三本吧,5分钱看三本吧……摊主夫妇对小孩子的央求从不拒绝。有时我们“耍小聪明”,快速翻看完一本后再硬说这本不好重选一本吧?他们也是挥一下手表示默许。更多的时候是小伙伴们一起两三人蹭看一本,这样能省下钱多看几本。如果意外得到家长奖励的钱多一些,那肯定是要到新华书店买本自己喜欢的书,看完后再和小伙伴换着看,就这样零零星星地也拥有了一大纸盒属于自己的连环画和小说。尽管被翻得很烂,但这些书仍比玩具珍贵得多,被小伙伴弄丢一本会心痛地哭一天。30多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弄丢了小伙伴的一本书,被他硬扯着找到我爸妈赔了5角钱。当年,那些图书是我们唯一的精神支柱,故事精彩、图画迷人,好人、坏蛋、哭泣、微笑、紧张、从容……
　　如今,书已随处可见,但真正读书的人却已很少。漫不经心地走近夜市书摊,发现有一本破旧的《智取威虎山》已没有了底页,自然也就看不到定价了。信口一问,摊主要价5元!或许是书已成“古董”了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