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芹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凉爽的秋风吹过,夹杂着阵阵的月饼香气,不知谁在唱歌,不自觉,曲调漫上嘴角。顺着歌声,我的思绪回到了儿时的中秋,想起了许多往事,越来越清晰的是阿婆的月饼,阿婆月饼独特的味道。
　　我的家乡在海边,一个不大的院落,三间平屋一畦菜,隔壁住着一位热情朴实的阿婆。每当中秋,阿婆家月饼的香气便飘进我家,我就跑到阿婆家,蹲在灶台旁,看阿婆摆弄月饼,闻阿婆手指间传出的香,听阿婆嘴里唱出的小调。
　　当月亮爬上树梢的时候,阿婆从屋里拿出小桌小凳,摆上沁人心脾的自制香茶,招呼我们一家过去赏月亮,吃月饼。
　　小巧的月饼在银白的月光下如同一个小小的月亮,透着亮呢。“真舍不得吃。”我把玩着月饼,闻着那独特的香。阿婆抱着我,便娓娓讲起嫦娥奔月的故事。有嫦娥故事相伴,月饼格外香甜,阿婆的怀抱格外温暖。阿婆把月宫里的嫦娥描述得美貌非凡,砍月桂的吴刚力大无穷。我望着阿婆和气的脸说:“阿婆从前一定和嫦娥一样美。”阿婆笑了,掰下一块月饼塞到我嘴里,说:“丫头,你快长大了啊。”月饼的香甜留在齿间,我看见阿婆眼里有小小的月亮,格外地亮。
　　“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转眼,又快到中秋了,过了中秋,我们全家就要离开家乡搬到城里去住。在家乡过的最后一个中秋,没有月亮,阿婆做了一篮子月饼,递到我手上。“丫头,要懂事哦……”她轻轻地向我交待。我点点头,鼻子一酸,泪如雨下,咸咸的海风和着月饼香气闯入心中,一会儿,没有了月饼的香气,只有海风的咸。那夜,阿婆注视着没有月亮的夜空很久很久,她眼中的小月亮也藏起来,不见了。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时光荏苒,我到城里读完小学要上初中的那个暑假,爸爸带我回到了家乡。隔壁的阿婆,前年得病去逝了。我伫立在阿婆紧闭的院门前,仿佛看到月夜下阿婆闪着小月亮的眼睛,听到了阿婆说“丫头,你长大了啊。”“丫头,要懂事哦……”海风阵阵吹过,若有若无带来了阿婆月饼的香味,我潸然泪下,又有海风的咸。
　　阿婆月饼独特的味道,我明白了,那是家乡的味道,不论你身在何处,中秋时分那味道总会牵引你回家。是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