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均荣

　　任何国家的发展,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以为傍上谁的大腿就能过好日子,那一定是妄想。但执行恰当的国家外交战略,对国家的发展肯定有极大的助益。处在欧、俄夹缝中的乌克兰,本来是有多种选择的,但不同的选择,有不同的利益。到底哪一种选择才符合乌克兰的最大国家利益呢?
　　第一种选择,谁都不靠,走中立国路线。成功的范例是瑞士。瑞士是一个小国,缺少资源,但风景优美,技术发达,金融发达,依靠自己的力量成了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之一,深受世界尊重。瑞士通过走中立国路线,躲过了两次世界大战,成为欧洲最幸运的国家。那么,乌克兰是否可以走中立国路线呢?显然,乌克兰与瑞士的情况没有可比性。乌克兰是欧洲最穷的国家之一,工业技术不发达、基本上还是一个农业国家,周边国家的繁荣富足不可能不影响国民情绪,加上自己重要的战略地位引发的欧俄争夺,要走中立国路线,国民定力、国民共识都会是问题。从另一个方面讲,如果乌克兰不能为各方所用,也就失去了各国为其出价的理由,极有可能成为弃子,国家的日子会更不好过。另一个前苏联加盟共和国土库曼斯坦以中立国为国家方向,可能使国家生活更平静些,但也淡出了世界的视野,也没有实现国家的快速发展。可见,乌克兰走不了中立国路线。事实上,这些年若没有俄罗斯的帮忙,乌克兰的日子会更艰难。
　　第二种选择,倒向俄罗斯,走亲俄路线。依附一个强国,是很多小国的通常做法。乌克兰与俄罗斯有着长久的历史渊源,本来就曾是一个国家。苏联解体后,乌克兰作为独联体的一员,还是保持着跟俄罗斯的紧密关系。乌克兰橙色革命看似要走亲欧路线,可还是与俄罗斯难舍难分。俄罗斯资源丰富,而乌克兰资源短缺,乌克兰的能源供给,基本上要靠俄罗斯。俄罗斯军力非同一般,是这个世界唯一可以与美国抗衡的力量,足以保证乌克兰的安全。这些年俄罗斯也确实在许多方面给了乌克兰帮助。乌克兰走亲俄路线,是一种历史传承,也是一种现实需要。但俄罗斯过于庞大,乌克兰很难同它平起平坐,国家尊严或有损失；俄罗斯的经济发展显然无法同欧盟相比,乌克兰的经济发展难有起色。何况,乌克兰倒向俄罗斯,也会阻挡欧盟给予各种优惠的欲望。可见,完全倒向俄罗斯,并不符合乌克兰的最大利益。
　　第三种选择,倒向欧盟,走亲欧路线。倒向俄罗斯不符合乌克兰的最大利益,倒向欧盟难道就符合乌克兰的最大利益吗?毫无疑问,乌克兰的许多民众就是这么想的。2004年的“橙色革命”,乌克兰民众已经做过了这样的尝试；正在进行的乌克兰事变,连俄语地位都取消了,显见是要与俄罗斯诀别。欧盟作为当今世界最发达、最繁荣的地区之一,有着非凡的魅力。在这里,小国享受着同样的尊严,同样的市场,同样的自由,乌克兰如果加入欧盟,将成为欧盟面积最大的国家,有着举足轻重的潜力。近年来,欧洲拉拢乌克兰的举动从来都没有停止。欧盟推出的东部伙伴关系,就是拉拢包括乌克兰在内的东部国家、进一步压缩俄罗斯国际空间的重要举措。乌克兰亲欧势力从示威到暴乱到夺权,看似已经大功告成,可他们忘了身边老虎的反击,忘了东部亲俄居民的意愿,忘了背叛俄罗斯必须付出的代价,也忘了麻烦缠身的欧洲到底能给乌克兰多少好处。他们一厢情愿的做法,不会给国家带来福气,而恰恰给国家带来灾难。事实正在证明着这一选择的错误。
　　第四种选择,走亲欧、亲俄的中间路线。谁都靠近的中间路线与谁都不靠近的中立国路线有着很大的不同,新加坡就是一个成功的范例。新加坡弹丸之地,除了重要的地理位置,别无所长；与任何一个国家对抗,新加坡都不是对手；但在大国林立之间,新加坡却有着重要的影响力,原因就是与各大国交好。新加坡依仗美国,却与中国交好,其手法成熟老道,不仅维护了国家安全,也促进了国家的发展。乌克兰地理位置同样重要,国民思想具有两种倾向性,如果运用得当,都会成为国家的财富。走亲俄路线,可保证乌克兰的能源供给,避免引起国家分裂和国防麻烦；走亲欧路线,可以利用欧洲的技术、资金、市场,推动国家的经济发展。在俄罗斯并非有意愿与欧洲完全对立的今天,乌克兰有条件成为欧洲与俄罗斯的纽带而不是对立的前沿。只可惜乌克兰国民的民主素质还不成熟,也缺少像李光耀那样的卓越领导人。陷入今天的麻烦,恐怕只能怨自己。
　　俄罗斯的强烈反击,使欧盟的战略碰了钉子,也使乌克兰的亲欧路线有了变数。乌克兰局势演变牵扯到俄罗斯的核心利益,俄罗斯不可能吞下乌克兰走向反俄道路的苦果。要解决乌克兰的危机,就必须解决乌克兰方向问题。如果乌克兰当局坚持不向俄低头,至少克里米亚将阿布哈兹化。对财政危机、内外交困的乌克兰来说,自己恐怕已没有能力解决自己的问题,欧、俄妥协是一个必然。奥巴马说乌克兰可成为西方和俄罗斯共同的朋友,便是在为妥协做准备了。那么如何妥协呢?至少俄语地位要恢复,现政权领导人要对俄罗斯示弱,新当选的乌克兰领导人要得到俄罗斯的认可,乌克兰政治中要体现俄罗斯意志。但不论怎么妥协,都不会有最好结局,而只会有可接受的结局。乌克兰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今后,欧洲在发展与乌克兰关系时会有所节制,俄罗斯在援助乌克兰时会有所保留。在出现卓越的领袖之前,乌克兰的未来恐怕主要还是要依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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