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成
　　“二妗子过年好。祝您老越来越健康!”
　　“外甥啊,都好,我想恁娘啊……”
　　“妗子,俺娘91了,行动不便。等疫情过了,送俺娘过去看您吧。您先从视频里看看俺娘。”
　　这是大年初一上午九点,大姑家表哥颜世生跟我母亲微信拜年的镜头。
　　疫情之下,年味虽淡了,可农村大年初一给长辈拜年的传统,依然延续,只是更新了拜年模式。
　　2010年老家旧房拆迁之前的春节,天不亮,就开始摸黑走家串户去拜年。那时村里没路灯,也不用提灯打手电。长辈们谁家住哪条胡同,谁家住碾旁,谁家住湾畔,心里至明彻白,那张亲情维系的联络图,像烙在心头。拜年的队伍,往往以近亲家族为一支,族里长辈倒背着手,踱着方步,在前引领,后面按年龄依次排开。带队的喊着“过年好”,尾随的也点头哈腰地跟着喊,落在后边的,只是关注拜年的糖果收获,至于叫什么,总心不在焉,甚至会把大娘喊成婶子,把大伯叫成爷爷,当然喊错了也没人责备,至多引发哄笑,喊错的人落个尴尬。
　　2011年冬,老家拆迁户搬进整齐划一的楼房。这打破了王姓、刘姓、吕姓划片而居的常规,一栋楼上,可能有刘三,有吕四,还有王五,这住户都是抓阄分房的啊。于是乎,大年初一早上,街上乱哄哄站满了拜年人群,纷纷伸长脖子打听,谁家住哪,那家是谁。作为我等回乡过年的人,原来的家族居住图谱早已被清零,成了无头苍蝇。只能让族内兄长领路了,哈巴狗般追随着头领,踏进陌生的楼房,搜寻着本家长辈们,去完成这拜年的仪式。尽管有本族人的导引,误撞进别姓人家,甚至进了晚辈的房子,都是常事,好歹家家不嫌拜年人,即使长辈拜进了晚辈之家,也都哈哈一笑,一声“过年好”后,赶忙拔腿就逃。
　　再后来,族内兄弟通知说,他们开启了“精准拜年模式”。原来,本家兄弟节前微信联络了必须叩拜的二十多位长辈,指导他们通过微信发出定位信息,确定了每位长辈所在的楼号和单元,牵头人加以整理,再由牵头人根据手机微信导航,率领前往拜年。
　　去年春节,突至的疫情,封闭了人们的拜年路。族人们一时不知所措……
　　今年春节,大家认真遵守社区规定,进一步更新了拜年和走亲访友的模式:给长辈打电话拜年,通过微信和视频拜年,给亲戚发送二三百元不等的红包,这样既经济实惠,遵守了防疫规定,又给亲戚免除了招待之累,堪称替代传统拜年走亲戚的“绿色出行模式”,大家一片点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