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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一衡
很快,六点的残阳躲到了远处楼宇的背后,天色渐渐暗了。被汗打湿的后背也因风起而产生了凉意,一粒汗珠从额头慢慢划过整个脸颊,“啪”地落到水泥地上,我的食指和中指带动着我的右臂,像不受我控制似的微微颤抖起来…… 二月的第一天,下午四点,阳光还充足,偶尔有微风拂过,我怀中抱着篮球,走在公园的林荫小径上。闻着空气中似有似无的花香,脚步都轻盈了许多。穿过林荫小径,是一个由铁网围成的篮球场,听到篮球与地面的撞击声“砰砰”,心跳声也“怦怦”在响。看到那几个熟悉的面孔,我有些激动,便加快脚步,奔向篮球场。 ? 美好的时光是短暂的。很快,六点的钟声响起,我的心一沉,要结束了。突然,对方一人持球向篮筐奔去,我来不及反应,想把他手中的球打下来,手一伸,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用双手捂着右眼蹲下,躺在了地上,左眼也紧闭着,鼻子皱到了一块,咬着牙。我跑到他身边,蹲下,风吹的我背后凉飕飕的,我盯着他的右眼处,双手不敢碰他,只能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他不知什么时候放下双手,用力地推了一把正在凝视空气的我,我一个趔趄,回过神来。他竖着的眉毛下是通红的右眼和快要瞪出眼眶的左眼。他走过来,我下意识地向后跑,他也迈开脚握紧拳头朝我奔来。也许是他追不上我,也许是他累了,我一转头,看到他坐到了长椅上,又用双手捂着眼,头撇了过去,一言不发。我感受到,他与我之间已隔着一层厚重的墙壁了。 我抬头凝望,厚云把我双眼所见的天空从蓝色调成灰色。风起了,演奏出凄凉的乐章。彻骨的冰冷把我从虚无中拉回,他已不在长椅上,篮球场也空无一人了。我徘徊着,不敢回家,但也不知该去什么地方。犹豫着,犹豫着还是叩开了家门。 “妈!”我喊道。 “回来了?”她从房间出来,“什么事?” “我……”我嘴唇抽动着,却没有发出声音。又低头待了很久,才用比针落还轻的声音说:“我闯祸了。” 她听完我低着头所述的事情后,问道:“你要去做什么事补偿呢?” “我要去登门道歉。” “需要我跟着吗?” 一直以来,她都把我保护在一堵墙中,是时候去打破它了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道歉吧。”我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厚羽绒服,出了门。 也许是我主动道歉且态度诚恳,他并没有说过分的话,反而还因推我的事向我道了歉。他眼睛的红肿已快消退。“明天记得下来,我和你切磋切磋。”这是他把我送出门的最后一句话。 走在夜晚的大街上,道路两边万家灯火。风又起,奏响悦耳的乐章,云散了,皎洁的月光映在我身上。不知谁家门前的铃铛被风吹响,清脆声传来,我的心也被涤荡着。他家与我虽然隔着无数的墙壁,但我与他之间已无厚重的墙壁。我的路上,这厚重的墙,我也会亲手将它击破,而在墙后,也会有属于你的人生馈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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