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友田

　　小区公园的一角,生长着一棵老香椿树,树干清秀而挺拔。在这个公园未建成之前,老香椿树是生长在一幢老宅的院落里面的。后来,那一片老宅被拆除了,惟有那棵老香椿树保留了下来。听老人说,它有一百余年的树龄了。
　　每到春天,老香椿树的枝条上就会长满嫩绿的叶芽。附近的一些居民,因为禁不住香椿芽美味的诱惑,悄悄地将那些生长在低处的嫩芽采摘下来,回家炒食或腌制。有的人还在竹竿上缚上一个铁钩,作为采摘的工具。自然,那些生长在高处的香椿芽最终也摆脱不了被采摘的命运。
　　周围的树木都已枝叶茂盛的时候,那棵遍体鳞伤的老香椿树,却像一根枯木似的立在那儿。只有树梢上还剩下一簇雉鸡翎般的绿叶,随风轻轻地飘舞着。我从它旁边经过的时候,仰望树梢上的那些绿叶,感觉它的样子十分奇怪,像极了南国海滩上的椰子树。
　　后来,公园的管理人员在老香椿树的四周竖起了一圈木栅栏,栅栏的外围则栽满了爬墙梅。那些疯长的爬墙梅很快就把木栅栏遮掩起来,形成了一堵绿色的墙,将老香椿树保护了起来。那棵老香椿树也因此获得了新生,在那些断裂的枝干上重新生长出了新枝。
　　6月初的一天,我和一位朋友在公园里散步,看见不少人站在老香椿树底下指指画画,不知道议论着什么。
　　于是,我俩也朝那棵老香椿树走去。待走近的时候,我嗅到了一种淡淡的而又有点怪异的清香。原来,在老香椿树翠绿的叶丛间,竟然绽开了一簇簇白色的花穗。我颇为惊讶,因为我记得小时候家里也曾种过一棵香椿树,但是从来没有见它开过花。
　　朋友更为不解,指着那些白色的花穗对我说:“这棵香椿树真奇怪,居然还能开花,而且花朵还这么香。”
　　这时候,身旁有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香椿树就像槐树一样,每年都会开花的。”
　　我疑惑地看着那位老者,而旁边的人听了之后也像我一样,对老人刚才所说的话有点怀疑。
　　朋友抢先问道:“老伯,你为什么不觉得奇怪呢?我小时候每年都要采摘香椿芽,可是从来没有看到香椿树开过花。”
　　老者仍笑着解释说:“这就是你看不到它们开花的原因。因为人们大都知道香椿芽美味可食,还不等它们的叶芽长大就被人们采摘去了。它们树干里的那些养分,都用来拼命地生芽长叶了,哪还能顾得上开花呢?”
　　哦,难怪我们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香椿树开花。因为,我们只关心香椿芽的美味,而忽视了一棵树的痛苦。
　　此刻,嗅着那一缕缕淡淡的清香,我忽然冒出这样一种想法:“其实,我们每一个人的心灵不就是一棵期待开花的香椿树吗?那么,就让我们收敛一下那只被欲念过于纵容的手,给自己的心灵一个开花的机会。”
　　这样,我们的人生一定会增加许多纯真的快乐和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