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彩霞

　　金鑫投资公司面向社会公开招聘财务会计人员,来者络绎不绝。层层选拔,百里挑一的王姬是幸运儿。王姬像一股清泉,激活了财务部这个中老年妇女的聚集地,更平添了网购、江南style、骑马舞之类的时尚前卫的新话题新领域。
　　财务部设两个房间,财务正副经理两人一室。其他四人同用一室,分里外两屋,元老级的齐姐和房姐在里屋,王姬和另一会计对桌在外屋。
　　王姬似乎天生与齐姐“自来熟”,特别亲近投缘,今天一兜自种的豆角,明天几根绿色的黄瓜,后天又送来了自家小院所结的几个红得裂口的石榴。当然,偶尔,也给房姐捎上一袋。用王姬的话说,都是自家产的不值钱的农产品,但绝对绿色环保。房姐总是夸张地说,你看,又跟你沾光了,谢谢喽!房姐虽嘴上感谢,心里却十分不平衡,她私底下认为,新人理所当然地对元老级人物“上贡品”,她们经历过风雨飘零,做事稳准狠,新人虽有活力朝气,但缺乏应对经验,遇到棘手困难,“元老级会计”偶有指点或者一伸援助之手,新人就有捷径可登,少走弯路少磨鞋。
　　齐姐对待礼物的态度,与房姐截然不同,总是轻描淡写,毫不客气地收下,还时常忘了“谢谢”的礼仪礼节。在房姐眼里,齐姐越来越像财迷心窍的“地主婆”。
　　这天,王姬又笑意连连地给齐姐“送礼”,几个小熊小狗之类的毛绒玩具,说是给齐姐的小外甥,正巧齐姐外出开会不在,房姐便面带笑容地替齐姐收下,心中再次耿耿于怀,心想,年纪轻轻就学社会上歪风邪气,阿谀奉承。因此,她总想抓住王姬工作失误的“小辫子”,给她穿次小鞋,让她领教一下她的“下马威”。只是,始终没有合适的“下手”良机。
　　周日,房姐的女儿过十八岁生日,她特意选择了一家豪华的大酒店。凡是来酒店的客人,必走门阶上的平步青云的石阶,寓意美好的祝愿。女儿的成人礼,怎能马虎?偕夫带女,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地踩上了平步青云。
　　服务员开门上菜时,房姐仿佛聆听到有齐姐熟悉的声音,她借故上洗手间,走到隔壁,匆匆偷偷一瞥,哦,簇拥在餐桌中央的是齐姐的母亲,老人灿烂的笑脸映照着餐桌上摆放着的三层生日大蛋糕。咦?齐姐旁边怎么会坐着王姬?房姐揉揉下垂的金鱼眼皮,再稳神定睛一看,没错,就是她!这小丫头,还真有心计,那个三层大寿字蛋糕,一定是她破费了不少银子买的。
　　再回房间,重新落座,房姐看到的已不是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女儿和爱人说的什么,她都心不在焉。亭亭玉立的女儿说,妈妈,您养育我18年,我敬您一杯。
　　“好,好,好。”房姐浅尝辄止。
　　“妈妈,您还没有干杯呢!”女儿嗲声嗲气地撒娇。18岁的少女明眸皓齿,容颜娟好。“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和你的情人喝去!”房姐不耐烦地把女儿推向了爱人怀抱。
　　惊愕十足的丈夫投来困惑不解的目光。
　　两边酒席几乎同时曲终人散。
　　走到酒店一楼大厅门口,齐姐、房姐和王姬三人不期而遇。
　　三女人相见,寒暄一番,说服饰,谈孩子,有的是话题。
　　“表姐,我先走了。房姐,再见!”王姬笑着摇摇葱指玉手。
　　表姐?目瞪口呆的房姐惊愕不已。齐姐看着她一脸模糊费解的模样,马上解释说,王姬是我表妹,我三姨家的小丫头。
　　哦,原来如此。房姐一扫心里尘埃,仿佛阴霾的天气照进了一束阳光。
　　第二天上班,房姐格外热情,手拿一只崭新透明的玻璃杯,真诚地说,这是馈赠王姬的小礼物。
　　王姬推辞,坚持不要。
　　房姐却故作生气的样子,执意地说,吃了你那么多土特产,怎么也得回报馈赠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