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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瑞轩
走进拥挤嘈杂的医院门诊大厅,方才知道我的感冒正好赶上流行的时候。看着检验单上一个个黑色的箭头,一种无辜、无奈、委屈的感觉涌上心头。耳孔内不断挤进医生冷冷的叮嘱:“要改改你的生活习惯!” 凭心而论,从生活困难时期走过来的人,对“吃”有种本能的难以割舍的情怀。清楚的记得,在刚入小学不久,欢蹦乱跳地放学回家,碰上父亲正在招待客人。坐在正面,被称作表大爷的老者,用筷子夹起一块肥肉,送进我的嘴里。拍拍我的头说:“好生学习,长大了吃香的喝辣的。” 经过多次尝试后发现:“辣”的并不好喝,“香”的的确好吃。把蒜拌凉菜的菜汤、炒辣椒的菜汤,倒在水中喝过,花椒泡水、葱姜泡水也喝过,大人们喝到嘴里嗞溜嗞溜响的白酒也偷偷尝过,留下的感觉是麻舌头、辣喉咙、攻鼻子、呛眼睛。但对于“香”的,不论什么东西,却是百吃不厌。以我的经验,有油才能“香”!不论是青菜萝卜,还是粗粮白面。 在以后的日子里,若非情势所迫,对辣的东西,从不沾边。但喜欢吃“油”,却成为了一种习惯:做水饺,喜欢选用“康”了的青萝卜,因它能吸进更多的油;吃蒸的大包子时,很喜欢看到滴到地上的汤汁,一会儿就凝结成白白的粒粒珍珠;喜欢用带着厚厚肥膘的猪五花做成的红烧肉;特别讲究鲜美的鱼,自以为也是蒸的不如煎的有味,炖的不如炸的好吃…… 为了多吃一点“香”的东西,曾做过两件丑事,难以忘怀,羞于启齿。 一是喝肉汤染上肠炎。在刚刚解决温饱的时候,吃肉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我的家乡有个习惯,在腊月二十八九用大锅煮上几斤肉,把肉捞出准备伺候客人,剩余的汤再煮上青萝卜,作为自家人过年时的菜肴。每次都是父亲亲自掌勺,不许多吃多占。有一次父亲恰好有事,我立刻用勺子沿着油多的锅边撇了满满两下,父亲进门时刚好喝完。结果从半夜开始就拉肚子,医生说是急性肠炎,打针吃药折腾了五六天才有所好转。二是吃鸭蛋割破舌头。我的老家临河居住,养鸭是故乡人的一种传统。每逢饭前,切鸭蛋是我积极主动抢着去干的事情之一,就为了把自己的煎饼铺在菜板上,任凭切开的蛋黄里的油流淌。有一次正当我高兴地看着油往煎饼上淌的时候,听到姐姐“刀、刀”的急促喊声,我发现一大滴清清的黄色的蛋油正沿着刀刃流向刀尖处,立刻本能地伸出舌头去舔,当把油卷进嘴里的同时,几滴血也顺着嘴唇流了出来。 按说我很应该从这两次“事件”中得到警示,吸取教训,全因自己贪吃的顽固习惯和不可能出问题的侥幸心理,导致成现在这个样子。抵挡诱惑也可能本来就是一件挺难的事。在人生旅途中,是很需要不断修正自己的。 翻看着手中的什么什么他汀、什么什么肠溶片、什么什么缓释片等一大包药物,想起医生鼓励的话语:“发现的很及时。问题不大,吃点药就行。”抬起头来,躲过一辆急转弯拐过来的电动车,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心情轻松了一些。 习惯,该死的习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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