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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姿懿
老屋共有五间,叫它老屋,但它并不老。几年前,它是村里第一家使用铝合金做门窗的住宅。老屋及四合院的围墙全部用灰色的水泥沏起,平滑细密的纹理,使老屋增加了一层不受岁月浸染,牢固而稳健的态势。如今它排列在新农村建设的规划里,依然不失大气。住在老屋时间最长的是我的奶奶,八十多岁的老人,步履潺潺,日复一日,一双皴裂的老茧手抚摸遍了老屋里的每一个角角落落。 然而,老屋还是老了。不知什么时候,老屋的胸膛那口老式的挂钟,也消失了有节奏的韵律,老屋的心脏也随之渐渐的衰退下去,微弱的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老屋知道,这是它唯一能够听的到的语言。陌生的人走不进来,昔日那些思念老母亲的孩子们也不会来了。老屋和一只狗,心照不宣靠回忆默守着当下的日子。 老屋是极其朝阳的,踏进奶奶的新居时,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进入客厅,是用两间合一的大厅,再加上偌大的窗户,正午时间,阳光能够射进大半部分空间,明亮而温暖。客厅的中央,摆放着早已被小孩子们擦洗放亮的古色古香的老式桌椅,左边是一个崭新的茶几和两排可以备用的沙发床。奶奶说,家大人多,回家来住下,也不比你们城市里差多少。奶奶说的极是,乡间的夜晚,静谧而清新,偶有几声虫鸣,也是一曲绝妙的催眠曲,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这样的夜晚,我常常是睡过了头,等醒来时,奶奶已把早饭做好了。她总是轻声的问上一句:“我把你吵醒的?” 我曾在老屋里一次次接过奶奶亲手为我们制作的各种食品,每一次转身,都背负着她浓浓的心意,沉重的我几乎迈不动即将要远行的双脚。而面对自己非常稀少的探望,惭愧的我常常无地自容。老屋成了我时刻眷恋的家,每每看见炊烟,就想起奶奶,想起那一屋飘香的等待和牵挂。 当我几乎习惯的再次风尘仆仆去推开老屋的大门时,老屋已被一把闪着铁腥气的大锁紧紧的锁上了。我的手无力地从那冰凉的铁块上滑落下来,那一刻老屋和我站立成两个世界。每每我徘徊在老屋前,握在掌心出汗的钥匙,始终不敢去打开。我怕,我怕满院氤氲的苍凉和沉寂,我怕小黑陌生的打量,我会不会在恐慌中迷失自己。 老屋终究裹在我的记忆里老去,我只有一遍一遍想象里面的情景,平整的院落里,依旧分明着奶奶走出来的足印;茂盛的果树冠丛里,挂满着奶奶和小鸟争夺下来的被蒙上各种颜色方便袋里疯长的果子;我们的被褥一遍又一遍的灌满着阳光的味道,伏在奶奶的肩头上一步一步向老屋走去…… 怀念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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