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芳

　　老人的老伴走了后,儿女不放心老人,把他接走了。老人先在儿子家住了一个月,又在女儿家住了一个月。两个月后,老人回来了。老人跟楼上的老李说“我喜欢一个人住。”
　　老李说:“我爸也一样,接他来住,还住不了三天,就要走。”
　　老人楼下住着老赵,老赵也说:“我父亲八十多了,也不愿过来跟我们一起住。”
　　老人说:“还是一个人住更自在。”
　　是老人的儿女把老人送回来的,他们跟老李老赵说:“我爸硬要回来,我们也没有办法,以后请多关照。”
　　不只是说,老人的儿女还把手机号留给老李、老赵,他们说:“真的请你们关照,有什么事,请打我们的电话。”
　　老李、老赵一起说:“会的,我们都是老邻居。”
　　话是这么说,但老李、老赵很少见到老人。老李甚至一个多月都没看见老人,有一天见着了,老李竟然问老人说:“又住到你儿子家去了呀?”
　　老人说:“没有。”
　　老李说:“那怎么没见到你呢?”
　　老人说:“天晴我就出去,落雨就关在屋里。”
　　邻居说:“难怪见不到你。”
　　老赵也很少见到老人,他也以为老人住到儿女家去了,等看到老人,老赵蛮有些吃惊,老赵说:“你还住在这儿呀?”
　　老人笑笑说:“住在这儿呀?”
　　有那么大半年,老人一个人住着,一点事也没有。但有一天,老人出事了。那是半夜时分,老人觉得头很晕,就在黑暗中伸手去摸手机,想跟儿子打电话。手机是摸到了,但老人手哆嗦着,居然把手机碰到床下去了。老人又艰难地翻身,伸手到床下去摸,这一摸,老人又跌下床了。不仅跌下了床,老人还碰翻了床头灯,并把一台放在床边的落地扇撞翻在地。
　　这么大的响动,楼下老赵的老婆就听到了。女人于是碰了碰老赵,跟老赵说:“楼上好像有响声,是不是楼上的老人出了什么事呀?”
　　老赵被女人吵醒了,很不高兴,老赵说:“说什么呀,吵死人。”
　　女人重复了一遍。
　　老赵翻了个身,跟女人说:“人家身体好得很,会出什么事?”
　　女人不做声了。
　　老人楼上的老李也听到响声,这回是老李先听到的,老李于是碰碰老婆,跟她说:“楼下好像有响动,是不是老人出了什么事呀?”
　　老李的老婆说:“管那些事做什么?”
　　老李说:“要不要下去看一下?”
　　老李的老婆说:“睡你的觉吧。”
　　老李不做声了。
　　一夜无话,到天亮,老李、老赵就把这事忘记了。
　　这天傍晚,老李、老赵忽然看到老李的儿子来了。见了老李、老赵,老人的儿子问着他们说:“见我父亲吗?”
　　两个人摇摇头。
　　老人的儿子又说:“打他电话,打不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呀?”
　　说着话,老人的儿子开门进去了。
　　进去一看,老人趴在地下。
　　老人被送往医院后被确诊为脑溢血,但这时候老人已经没救了。医生出来后很不客气地看着老人的儿女说:“怎么才送来?”
　　老李、老赵都陪着去了医院,听了这话,一起脸红。
　　从医院回来,老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父亲接了过来。
　　同时把父亲接过来的,还有老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