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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九振
顺子五个哥哥,两个姐姐,顺子是“老生子娇”。 实行“大包干”两三年了,顺子家的境况也没有大的改观,因为家里只有顺子爹一个壮劳力,“上坡一张锄,吃饭一桌子”的局面持续了很久。顺子娘把顺子哥哥的旧衣服,补上几个补丁,算是给顺子的新衣。 那年寒假,顺子拿回了年级“第一名”的奖状。顺子爹打开看了看,又卷起来放到了相框与墙壁的夹缝里。 “明个儿早起来,一起赶集去,你拉车子。”顺子爹对顺子说。 顺子没赶过集。那一夜真长,顺子猜想着集市的样子,像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爹,下雪了。”顺子跑到屋里告诉爹。顺子爹出了屋门,看了看天,沉思片刻,对顺子娘斩钉截铁地说:“去!” 到了集上,顺子爹把一麻袋糠和一麻袋地瓜干解开口摆上,等人家来买。 雪越下越大。顺子和他爹只等来了几个“问客”:“这糠成色好、干净,这瓜干白净。”雪下得更大了,新年的鞭炮声接连不断地响起。顺子爹只好把糠和地瓜干贱卖了出去,一共卖得十二块八毛钱。 顺子和爹来到布市,爹给顺子买了件草绿色的褂子。 “爹,这褂子太大了,像唱戏的戏袍?” “别那么多事了!草绿色,还四个布袋,你那几个哥哥从来没有过,仔细着穿,可多穿几年。” 顺子把草绿色的上衣贴着肚皮塞到棉袄里面,就像把无声的父爱藏到心底,生怕淋上雪。 那年正月初一,顺子穿上了第一件新衣。那件草绿色上衣顺子足足穿了四年,直到初中毕业。那年,顺子以优异成绩考入了一所师范学校。 顺子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努力地学习写作,经常写点东西拿去发表,赚点稿费。师范第二年冬月,顺子用积攒下来的稿费给爹买了件淡绿色的棉子上衣,想找机会捎回家。 那一天,雪特别大。家里人突然把电话打到学校里说,要顺子赶紧回家,爹病重。顺子顾不得多想,借了辆自行车,带上给爹买的棉子上衣,夜行八十里雪路赶回家里,给爹穿上了这辈子的第一件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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