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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修良
“忘不了小时候,俺是咋长大,是谁给俺喂的奶,是谁给俺穿的鞋和袜。是谁啃着俺的小脚丫,是谁领俺上街去玩耍。是谁教俺喊的爹和娘,是谁把俺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俺躺在娘的怀里看太阳,俺骑在爹的肩上驾驾驾……”这首歌词是我几年前的中秋节写的,名为《感恩父母》。今年中秋,在电脑上整理资料,偶然翻出,再读一遍,眼前突然浮现出父母离世时的影像—— 1981年的中秋节,我带着老婆孩子回家团圆,父亲被从责任田里送进了医院,竟再也没有醒来。公社党委破天荒地给一个村党支部书记举行追悼会,问我要父亲的遗像给公社领导、各村干部和老少爷们瞻仰,我问母亲,母亲摇头,说父亲十八岁当村干部,从支前小队长到村党支部书记,四十多年辛辛苦苦干下来,从来没有照过相,我“啊”的一声吼出来,痛不欲生,在心里不住地鞭笞我这不孝子,怎不给父母照一张相呢? 去年的农历八月初,离中秋节只差几天,老母亲又因病去世,到天国找父亲去了。失母之疼,疼彻心底。我感到一种眩晕,是那种被一根锐利的钢针突然刺击了敏感的神经一样的眩晕。没有父母的中秋节还能快乐吗? 一首歌词,再次点燃了我心底的不泯之火。往事如昨,历历在目,胸中波澜,久久不能平息。故土乡情,怎能割舍? 我好像又回到了儿时的老家,雪花飘飘的冬夜里,父亲盘腿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母亲用红高粱穗燎上一锡壶高密老白干,再炸上一小碟自家里的花生米,炒上一小碟自家养的鸡下的笨鸡蛋,切上一小块酱腌疙瘩咸菜,扒上一头大蒜,拿上一个小蛤蜊皮酒盅,父亲美滋滋地端起来,一边吱吱啦啦地喝着,一边拉我坐在他的身边,瞥见母亲转身到外间烧火做饭的时候,便赶紧偷偷地用筷子头蘸一下小盅里的酒抿到我的嘴里,见我被辣得吐出舌头,就会哈哈笑着说你真不是个男子汉,长大了怎么去推粪施肥割麦子拨弄咱那一亩三分地? …… 几滴清泪溅湿了歌词,通过鼻腔咽下去的是无尽的情思。过去的难以随风而逝,新生的能否永留心底?纠结中,我想,不管父母在不在,心中常有,便是好的。后辈常记,恒留心中,便是好的。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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