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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参观一个保险行业的展览,图片展区里,照片中一个站在齐腰深的水中拍摄的摄像记者的身影颇感熟稔,看着那茫茫的泽国水影,思绪倏然飘到了十多年前。 那是1999年夏天,连续多日的降水引发我市多处水灾。厂房被淹,仓库浸水,水库管涌……晚间时候,各地零星的消息纷至沓来,但灾情到底如何,市防汛指挥部还没有汇总;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通往灾区的道路已经处在半瘫痪状态…… 当时,我正是晚报摄影部的一名记者,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脑子里迅速思索着怎么迅速赶到灾区现场:骑车去肯定不是办法,单位里唯一的采访车是进不了灾区的,武警消防部门已经第一时间赶赴灾区了……最后,突然想起了公安部门每次灾情都要到现场指挥安全保卫。电话接通了,警方的朋友给了一个更便捷的办法:保险公司正在调集人员赶赴灾区现场勘察灾情为理赔做准备,他们正需要一个摄影工作者随行。 搭顺风车的机会难得,半个小时以后我已经坐在了赶往灾区的越野车上,同行的,还有一位保险公司负责宣传工作的老许,他的主要任务是资料摄像。因为是多年的朋友,没有多少寒暄,话题迅速转移到行进路线上。每人一个电话,老许和保险公司总部保持着联系,我随时询问交警部门,掌握道路畅通情况。 晚上十一点多,我们赶到了受灾比较严重的高密市区,几家企业和仓库转下来,已经是深夜两三点钟了。期间,在一间化肥仓库里,浸泡的化肥已经散发出了一股股怪味儿,厂方正组织人员在库房门口堆起沙袋挡水,但不断上涨的洪水还是漫进了仓库。当我们赤着脚从仓库里出来的时候,才觉得脚上痒痒的,后悔着没来得及带水靴。 电话中传来消息,诸城又出现多处险情。原计划在高密过夜的我们,稍一商量,决定连夜赶往诸城。 到达诸城郊区时候,天已经亮了,车流走走停停,前方不断传来道路冲毁或塌方的消息,很多轿车因为被淹熄火停在路边。看着慢吞吞的车流,我和老许商量着,下公路到附近村里看看。虽然与老许的本职工作无关,但他还是没有拗过我,我们的越野车顺着泥泞的道路进了附近的村庄。 鸡舍被淹了,粮食被泡了,村民们正抬着家当往房顶上搬,远处已经快成熟的玉米地被洪水淹没,隐约露着玉米的花穗……我的镜头在咔咔地响着,记录着洪水给农民带来的灾难,记录着一张张在大灾中不屈不挠的面孔。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进到了齐腰的水中,回头看看抗着摄像机的老许,他也被灾情震撼着,肩上的摄像机一直不停的转着。我顺手给他拍了张工作照,告诉他,照片的题目已经想好了,就像那首描写树的诗——《站在水中的树》。 后来,整整一天的时间,我们到了外贸公司的加工车间、产品仓库,到了村民的居家院落、饲养棚舍,到了发生管涌险情的三里庄水库坝顶,拍摄了很多当地领导、群众抗洪抢险的画面。在潍河岸边,我随着参加抗洪抢险的解放军官兵,沿着河坝徒步十多公里,赶到决口现场,拍摄了许多军民携手,肩扛手提修复决口大坝的镜头。这组照片后来在全国晚报新闻摄影评选中获奖。 赶回报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把刚刚冲洗出来的照片交给编辑部,看着老编们惊诧的目光,我才发现自己的裤子和鞋子都是水和泥巴。我笑着说,我就是那棵树——站在水中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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